一个教室,加上我,不过二十一个学生,不妨碍今日一堂课上的精彩片段被传得沸沸扬扬。
我和朴修湛枫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然后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校园里流言却已经把朴修湛枫和清君策两个名字绑在了一起。
朴修湛枫虽则一贯气焰嚣张行为不羁,但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羽翼,在校授课三年,没有绯闻艳史。好事者一方面希望他继续保持良好人设,一方面又希望有狗血剧情可以追,消遣一下以缓解繁重学业带来的压力,不过就是开课前几分钟的互动,不几日就各种后续版本流传。
我上完了早课就赶回长捷,朴修湛枫那人就是个压榨机,第一天就布置了繁重的作业,要求学生看完今日所发近三百页之书,明日汇报心得,不能用大陆通俗语,而要用书中语句,一人五分钟汇报演说,剩余时间他随机抽问。
一天读完三百页根本不知为何物的语言然后还要融会贯通看着似乎是个巨大的挑战,但总结汇报只需说满五分钟,其中大有空子可钻,只要选其中某段比较容易理解的细读理解,然后发挥一下即可,根本不用全书融会,难的是随机提问,知识点不全面掌握的话,很难保证能回答出被抽到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只要有几个人多发表些心得,把课堂时间都用掉,那就没有随机提问什么事了。
大概只有寂师城那种刻板的人,才真会把书从头到尾啃一遍吧?
我把那本《失传的古语》放置一旁,准备到了晚上挑一个主题突击完稿,课堂提问就等即兴发挥。凳子还没捂热,失踪了一周的海平又冒了出来,睡眼惺忪,满脸胡渣,推门说了一句,“我来报个到,别以为我失踪了。”
我看了一眼他那乱成一团的鸡窝头,点了点头。
“照你说的,货我交了,他要是再不满意,我卷铺盖滚蛋。”他站门口,挥挥手,“我得先去睡一会,下午再来等消息,不然我怕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海平占了那间最大的冥想室,把设计工具都带进去,除了拉撒,连吃喝都没离开过,今天早晨估计是去沈梦处交稿了。
不该耽搁的事,沈梦的效率一向是高,海平在客房部开始梦游的时候,二楼三楼和顶层的展示廊里已经开始展放海平的生平,从打印在红包上的三幅五岁时的作品开始,依次到十岁,十五岁,二十岁和二十五岁,也就是今年的设计作品,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其中质的飞跃,早晨刚交的设计稿经动画处理而活了起来,简直是随时要从暗厚的玻璃墙中跳出来一样,引人驻足,惊叹,展示廊最后一屏空白,上面一个巨大的问号,下面写着三十,意寓展望未来五年的发展。展示廊展示设计本身简简单单,没什么花里胡哨,但因展品本身的对比和品质,吸引着每个经过的人的目光和驻足。
虽然是展示海平的生平,多少让人联想到长捷的发展,从一个不起眼甚至令人鄙视的空壳公司,迅猛发展成今日的跨国跨行业实业公司,其野蛮生长趋势简直令人生畏,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站在展示廊里的员工要不仰视着展品目露神往,要不压低声音小声地交头接耳,人数虽多但感觉非常安静。
这只是第一阶段第一期,第一阶段每个部门主管的生平事迹都会被展放,第二阶段则铺设到每个员工。
对海平的嘲笑自此偃旗息鼓,大家也都理解了红包图案其中隐藏的含义,长捷夏澳分公司尚在起步阶段,自然是用小娃涂鸦的图案来代表最形象,但即便都是小孩涂鸦,也不是别家能比,早已经初露锋芒,就等一飞冲天。
就像我当初宽慰海平时所说的一样,只要他拿出有份量的作品,那些不利他的流言,不必他自己出面,沈梦自会替他一手抹平,我和沈梦的思路,经常莫名奇妙地一致,不必费劲交流就配合默契,好像其中一人能窥探到对方内心一样。
而我与林翦璃之间,充满了猜测,猜到的答案,时对时不对,经常撞墙。
这大概就是自小一起长大和半道相识的区别吧?
但青梅竹马也有青梅竹马的坏处,如果我不是这么了解沈梦,也不可能这么快抽身而出,估计就像海平之类的,不管服不服气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红包事件平息之后,海平对同部门下属的态度也平和许多,不再看不顺眼一脚踩死,而是指出不足,提供建议,共同成长。
有才华的人相当一部分自视甚高,看不起比他差的,也不服比他好的,一个公司高管的最高境界,并非事事亲力亲为,而是不费周张就让这些人自觉甘心地协作,将其才华尽其可能地运用于公司发展之上。
这和操控一个宗派有异曲同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