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哪一天是好些的。”健雄难过:“不过是在人前强撑着罢了。每每还忧思过度,劳心伤神,用心用情……”
“我们走吧,小五。”
“辞行?架子摆得倒很足呢。大约错当这里是井上庄园的行宫了。”顾晓嘲笑道。
“大哥,他总是病人,走得慢些也正常。“顾舟对罗宇心里始终念着好处多些,关键处总会为他说几句好话。
那声音先到了:“对不起,我迟了。”
出现在门口的一幕,让顾家正堂的人都吃惊。健雄和小五推着轮椅,男人不仅坐在轮椅上,而且披着厚厚的大氅,包裹得非常严实,只露了那张白的瘦的快脱相的小脸。
江尘慌忙近前,颤声问道:“孩子,你病得这么重,怎么反倒要走呢?”
“再不走,大约回不去了。我可不想客死异乡。”他玩笑一句后,紧接着正色道:“这些日子谢谢伯父一家照料担待,罗宇感激不尽,这份情谊我会铭记。今日就来当面辞行。祝您事事如意,阖家幸福安康!”
他让所有人震惊。瞧着眼前人模样,毕竟是认识十几年的晚辈,晓逸心跟着难受起来:“罗宇,已经住下了,病得重,还是养的好些再动身吧。”
“看看,你伯母都这么说了。”江尘动容道:“你先留下来吧。”
“谢谢您们的宽厚和善良。我知道我叨扰了。伯父也请放心,这里的防务不会松懈。您及家人无虞。”他心思透彻。
江尘很是汗颜:“我是真的想你留下来养好身体。”
“我知道,谢谢您们的好意。”这几分钟里,他已显疲累,就直白看向顾枫和琉璃:“顾枫,那小五我先带回去了,你可以随时联络他。你照顾好琉璃。我就走了。”
琉璃再没有往日的矜持,冲过来,扶上他的胳膊:“肖爸爸,你那些日子好好的,能一连做150个俯卧撑,能带着我和妈妈游蝶泳,还能拿冠军,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女儿第一次流露出这么真切的关心,让他的心好暖。他从大氅里伸出手,修长骨节分明,却白得渗人,在伸向女儿时又停住了。琉璃自己握上去,被冰的一哆嗦:“怎么这么凉?”
“琉璃不用担心,爸爸会尽快好起来。”他温和道,同时也收回了手。“你跟着妈妈和景叔叔好好生活。去吧,到景叔叔身边去。”
景天依言拉过琉璃的手,宽慰一句:“你好好养病,琉璃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
“谢谢。”他喘口气,又看了眼顾枫:“那我走了。”
顾枫想走过去劝他别走,想抱着他说照顾他,可是他前面几日所作所为,接连的拒绝让她难过而羞愤。情知留不住他,跟不得他,放手让他去满心的不舍。只走近了几步,站在正堂中央,就盯着男人,心碎又悲哀,低语道:“尽管你不爱解释。可我们认识十四年,我要一句解释,不过分吧?别再装出那副嘴脸对我,亵渎我们的感情。我要听真话。”
肖罗宇深吸口气,缓慢道:“当然。分手还是体面些好。所以即使这幅样子,我也来辞行,不是吗?”
他停顿了片刻,很是深吸几口气,才接道:“其实是老生常谈的理由,我对与你走下去没信心了。我承认提出做情人相处,是我的缓兵之计。我还想过有一天能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你一直追问为何我在慈善晚会后变了。你和景天的家让我震撼,那些照片,那里的温馨,那才是家本真的模样,我可能从未给过你那等归属感,所以你一直在犹豫。你不够爱我,我不是你内心深处的唯一,让我心灰意冷。这是其一。从十四年前到如今,你一直迷恋我的容颜和身体,甚而最初因为有几分相像的脸孔,你便对景天钟了情。如今我病了,你也看到了我已面目全非。我不再有让你倾心的资本。即使闯过这一关,我也不可能是个长寿的,也不能与你白头到老。这是其二。我生性霸道、孤野、冷傲、乖张,武断自负,有时又粗俗不堪,还挺风流不羁,更不是个好相与、会哄人的,不是任何世家名门眼里的佳婿,不是任何世家小姐的良配。这是其三。”
他音调冷静,一气呵成,不觉说愣了所有人。顾枫更是目瞪口呆看着他。他微翘唇边:“这解释可还说得过去?”
“罗宇,”顾枫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缩成一团,疼得无法呼吸:“不是这样的。”
“我十四年的付出是真诚的。所以,我是诚心实意给你解释。谢谢你曾经勇敢地温暖了一个孤独的灵魂,谢谢你曾经爱过我。祝你幸福!”他好似用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