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缓缓醒来,天已经大亮。她最后的记忆是,感觉天都要亮了,可以回家了,小提琴曲播完了,那首大提琴曲《some other time》飘逸轻灵,然后真的是太疲倦……
她茫然回顾,自己歪在肖罗宇怀里睡了,他一个姿势坚持了几个钟头一定很累。她微抬头,正触上他一双美目,他是醒着的。
顾枫坐直了身体,回身揉了揉他肩膀:“很僵是不是?你该把我放开来。”
“好容易有机会可以抱着,为什么要放下来。”他握上她的小手。
她蓦地红了脸。他的头凑近些:“你昨晚还没有回答我,回去想一想吧。”
“回答什么……”她吓了一跳,逃避道。
“我都没有断片儿,你又没喝酒,怎么就忘了。”他勾了勾嘴角:“那我再说一遍……”
“不,不用了。”她紧张。
“我要你。”他的脸面对她,简洁有力抛出三个字,语气清晰肯定。清晨的他,可不是昨晚那个温情脉脉的柳下惠了,他是意志坚定作风强悍的少主。她往后躲了躲。
“不急,回去好好想一想。”他再迫近说。她被逼得又往后靠了靠,险些滑下去,他的臂已经揽上她的后腰,稳稳地托住了她,随即就将她带到怀里。他微微俯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子,一双美目就那么深情地看着她,她的眼无所遁形地在他晶亮的瞳仁中放大放大。
“才几个小时……你就……变了?”她牙齿打了磕绊,努力扭开头向里,他的头也跟了过去,于是就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几个小时前我说的同样的话呀。”他轻语,高挺的鼻梁几乎蹭着她的皮肤。
“不是。”她小心地又挪了下脸。“态度不一样的。”
他淡淡笑了,似乎很欣赏她在他身下腾挪躲闪的窘迫,唇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很轻,像提醒她:“那你昨晚那个吻算什么?”
她懊恼地皱了眉,再艰难地挪开唇。他无意势强亲她,只说:“你亲了我,总要给我个说法。”
“你好无赖。”她咬唇。
“对,我就无赖了。”他说。
无赖,刹那,她心软塌塌地。“我……”
“你睡着,我却无眠,我一直在想我和你。枫,既然你对我不是全然没有感情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他正色地说:“你重新选择一次。”
她轻推开他,坐正,双手捂住脸,这一夜真的让她疲累。她内心矛盾,心里交战,她知道经历了昨晚他会动情,他的逼迫紧接着会来。可是她这样的面目这样的背叛过真的还能回去吗?她有何颜面带着身孕跟着他,她觉得自己污浊亵渎了他纯粹的感情。经历了昨夜的真相,这漫长的一夜的思虑,她始知这才是她心底最痛的。她已经配不起他的爱情,尽管她——爱。只需他轻轻一个笑,微微勾个手指,她就会想奔向他。而她总是搞砸所有的事,断送所有的路。上天总是开这样的玩笑,让她只能逃。躲回去总还有景天。否则鸡飞蛋打。
她必得下决心,“可是怎么走回去呢?是,我对你有感情,也有爱,那种爱让我至今觉得深入骨髓的疼。想起来都是疼的。”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尽量大胆地看着他:“罗宇,爱情一定要是疼的吗?彼此相爱一定要生活在一起走到最后吗?既然当初我们彼此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何要反复?现在这样的状态不好吗?”
这是她的答案。肖罗宇如被人当面抽了一记耳光,直接醒了。昨晚甜甜的吻,她如猫咪一般依赖地蜷在他怀里睡去,只是他一个人的梦。
看他惊讶尔后收缩了瞳孔,眯起豹子一样的眼神,她舔了舔嘴唇,继续心虚地解释:“那个,昨晚我可能有点反映过度……也很冲动……如果给了你什么误解的话,我……”
“你这是要还给我当初的‘无情’?”他狼狈地抽了抽嘴角。
她苦恼但更坚决:“当初我选择了他,也选择了和他生儿育女,目前这个状况我不能再朝三暮四,打破这个局面对谁都不好。我继续我的生活,你继续你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一个我继续我的生活。”他切齿道。
她抬起眸子,温润的无辜的眼神瞧着他:“你可以的。放下我,好好地投入地爱宁欣,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简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他却无计可施。
“我对于你,如鲸向海,似鸟投林,无可避免,退无可退。”他齿缝里一字一字地低吼出来:“我何尝为了一个女人低到尘埃,你竟如此决绝。”
“和你一样,这是你教我的,记得吗?”她垂眸冷语。
肖罗宇打开房门,顾枫跟在他身后出了门。门外蜷坐着的宁欣听见门响赶紧站起身,眼眶乌青,显然一夜未眠。看到他们出门有些讪讪地:“你和姐姐果然在这里呢。我等了一晚……”
“你不是应该回家了,怎么等在这里?”他意外。
宁欣垂下头,不敢看他:“昨晚健雄送我到家,我在气头上,就对他吼起来,惊动了妈妈和哥哥,你知道他们很……我就跑出来了,就……到了这里……他们说一早去顾家要个说法,我又闯祸了,对不起啊……”她越说声音越低,很沮丧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