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不理会刘皇后,将视线看向比他大上七岁的长兄。
“咳咳,逐哥儿,你皇嫂说的在理。”叶追不动声色转移道,“不过若要说起婚事,我大周与南越的联姻也即将提上日程,你合该为你的婚事做做准备。”
一连提到两桩婚事,且都是京都最为炽手可热的两位青年才俊,不少臣子家眷被热闹吸引,与此同时,也有不少探究目光落到了汝阳身上。
其中便包括先前二女李书珺与其表妹赵陆菡。
李书珺轻声抱怨道,“这楚王站出来阻止黄郎,不会是为了汝阳吧,父亲不是说了楚王要与南越公主联姻。”
“许是姑父听错了。”赵陆菡将自己手从李书珺指甲下抽出。
夜烛唇角勾起,“皇兄说笑了,大周何时需要联姻,臣弟恳请皇兄准许,臣弟愿领兵征伐南越,收复前朝失地。”
此话一出,在场并不少的文官武将立刻议论起此事。
黄焕原本所提指婚,自是不了了之。
黄焕回到自己父亲身边,黄相低斥道,“愁眉苦脸的,你可知楚王此话代表何意!”
“不过是仗权欺人,霸占汝阳。”黄焕难得阴郁道。
黄相一箸敲在黄焕手心,“我看你是几杯黄汤下去不知好歹。”
黄焕醒过神来,“楚王一去南征,安北都护的人选成空。”
现任的安北都护不过是北戎平定后叶追手下谋臣暂监,亟待能谋能战的将领前去接替。
而这个被叶氏占据多年的北境土皇帝位置,必然需要一个叶追足够信得过的人。
原本夜烛是最好人选,可若前去南征,没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回京,黄相需要立刻拟好人选以备询问,偏生这儿子满脑只有风花雪月,恐怕汝阳那小丫头都比他好些。
叶追面上的笑僵了片刻,深深看了夜烛一眼,面向群臣道,“众爱卿看到没,年轻人就是志高远大,楚王此言一出,朕都显老了。”
而后才看向夜烛,“你既愿去,朕无论作君父还是作皇兄,都是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原托于你肩的安北都护,你总要给朕选个妥帖的人来。”
夜烛闭口不言,此任务极自然地流落到黄相身上,顺畅程度致使黄相有一瞬以为,这两兄弟是已发现他结交武将之事特意来诈。
黄焕低声与父亲提醒,“吴将军已离开京都,恐是临生退意,父亲不能再举荐他。”
黄相睨儿子一眼,黄焕沉思道,“与李氏宗室有姻亲的赵将军,他能力尚可,曾在燕然大胜中立过功,且蹉跎至今未曾晋升。虽未提前联络,但他姐夫今日在宴上,来日他知晓父亲举荐之恩,必然会知恩图报。”
“黄相可有人举荐?”叶追见黄相迟迟不言,亲自点到。
黄相站出列,拱手道,“臣举荐参与过燕然大胜的赵将军。”
叶追长期居于北境,多少有所耳闻此人,“赵将军兵法不错,是个智将,倒是合适。”
“啧。”方才还闭口不言的夜烛不假辞色道,“赵将军在燕然大胜中做了什么,打扫战场?燕然大胜的主力是孟将军、吴将军吧。”
“打扫战场”一出,殿中低笑四起,就连赵将军的李氏姐夫都不禁掩面避人。
黄相虽不明自己如何得罪了夜烛,还是缓道,“昔年主力如孟将军等早已垂老,能战之将中赵将军已算出色。”
“唔,孟将军垂老,吴将军也老?”夜烛紧追不舍,“还是相国与这赵将军早有私相授受?”
“皇弟。”叶追出声警告道。
夜烛这才又作闭口不言。
叶追安抚道,“相国辛苦,还请先行落座,今日本是秋日赏菊品蟹,还有诸多夫人娘子在场,不若改日朝上再议。”
汝阳将这桩闹剧看在眼里,吴卞已经离京,她对黄相不再支持于他有所预料,但是夜烛的贬赵捧吴却让汝阳意外。
且汝阳隐隐有所预感,夜烛南征、吴卞任安北都护,或许当真能成。
*
太液池的风依旧熟悉,变得只有这儿的主人。
几盏酒后,汝阳也随大流走出殿吹风醒酒。
“汝阳,吴将军恐怕已经归于夜烛麾下,”一道清跃男声从背后传来,“那日父亲本与他约好于荣记相见,然后候了一下午他仍未出现,后来才知他早已离京。”
汝阳猛的回头,正是黄焕不错。
此处虽然僻静,但不远处就有往来宾客,汝阳低声飞速道,“你在这里说这些?”
黄焕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汝阳有这么一面,他重复道,“我们都被夜烛骗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们计划,提前与吴将军来往,才使得吴将军提早离京。”
不知是酒意燥人,抑或是未曾商量便在殿中冒进求娶,汝阳从未似如今觉得这位丞相之子天真。
“是,挺有理有据。”汝阳敷衍完,便甩开他,快步向前走去。
黄焕追道,“汝阳,可是如今谁来护你?”
二人此刻离太液池已是稍远,周遭已无人声,唯有黄焕一人追问之声。
汝阳停下来脚步,目露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