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
就在柳艳要贴到时,王林袖口拔出短刀,划破柳艳手臂,柳艳吃痛退到藤椅上,不知从哪拔出刀刃。
“王林,你以为你今晚就算抵抗,就能逃出去吗?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柳眉锁紧眉,把方才的媚态收起。
“那便试试。”早在这些日子,丹青寨的路线他摸熟了,哪里能逃过哨子,更快抵达山下,哪条道巡逻密集容易发现,一一掌握。
王林手中的短刀再次接了柳艳的招式,只是这一次他没退。
杯盏碎裂的声音传出主堂,远处巡逻的山匪闻声欲要过去查探,却被人拦下。
“做什么?胆敢过去坏了大当家与那书生的好事,看大当家怎么收拾你。”那人朝巡逻护卫踢了一脚。
其中有人嘲笑道,“不都说书生自持?这般动静,怕是比二哥你还要厉害。”
几人望着主堂的方向讨论起来,满是不堪入耳的淫/色。
柳艳腹部受了王林一脚,嘴角渗出血迹,可她脸上却是得意,而王林动用内力后,体内的气息有所紊乱,一股燥热在试图拨乱他的理智。
他直觉不对劲,猛地甩了头。
柳艳知道他这是药效上来了,撑着木椅起身,打量他:“这依兰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如何?”
“就算你再坐怀不乱,在这药效催动之下,也难把持得住,一届书生罢了,本寨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换作旁人,死一百回了。”柳艳犹如看猎物,端详着,那光影中的轮廓越发摄人心魂。
王林忍着难受,身上燥热难耐,可那白发下的面容,扯出一抹狠笑,“是吗?”
旋即,他手中短刀划过自己手臂,唯有锥心之痛才能把那股药物激起的难耐压下。
这药虽同为依兰香,可之前李慕婉调的是能缓解疲倦和清神醒智的,而柳艳所用之药,乃是大剂量的情药,若非坚韧意志支撑,或许早已沦陷。
见他宁愿自伤也不愿,柳艳怔了须臾,王林清醒后再次挥刀,屋内打斗越发激烈,木桌被柳艳的刀砍成两半,王林手上武器占不到优势,可速度却在她之上,柳艳擅长兵器,可下盘却不稳
王林借机进攻下盘,柳艳招架不住,身上被他短刃划破几处,王林最后一击毫不犹豫插入她腹部。柳眉咬着牙想朝屋外呼救,却被王林踩在脚下,难以动弹。
长腿提起刀柄,柳眉那把刀到了他手上,抵着他脖颈。王林阴鸷质问着:“截获商船为何要杀人?”
柳艳捂着伤口,面目狰狞,他几次提及商船之事,疑惑着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杀你的人。”王林说罢,借着缝隙,利刃划过她脖颈,血流涌出,他没有一丝犹豫,“这是你该还的。”
柳艳死也想不到,会死在这么荒唐的事下。
听着主堂里的动静从激烈再消退,外头驻守的人早已散了。子夜时,山林鸟叫声都静了,王林点了把火,主堂熊熊烈火燃过云层,火势蔓延开后,寨子纷纷嚷嚷,不知为何起的大火。
寨子的弟兄们抄起水桶灭火,烈焰中,他们瞧见主堂里躺在火光中的柳艳,却早已不见王林身影。
***
分寨大当家身亡的消息翌日便传入丹青寨总寨。
“你们不是说能摆平吗?”大当家木寒艳目光正肃,怀了一层浅浅的伤色。
柳艳虽脱离了丹青寨,可父亲过世时嘱咐过要照顾好她,她素日任性惯了,胡作非为,毫无底线。
总归还有丹青寨罩着,木寒艳几次替她抹平祸事,即便官府也要给丹青寨几分颜面,轻易不会动她,况且劫持商船的事,木寒艳已经拖人摆平了,官府不会再找上门。
一黑衣男子坐在丹青寨主堂,漫不经心品茶,声音确是浑厚,“分寨烧了,却不见上山人的痕迹,定然不会出自官府手笔。莫不是柳二当家惹了什么人?”
柳艳身死后,分寨的弟兄们迁回总寨,正堂下跪着的兄弟说道,“大当家,近日来上山的除了一个白衣书生,再无他人。”
“书生?为何会有书生上山?”木寒艳倪着他,只觉事情并非与想象中简单。
“那书生路过咱们分寨,杀了不少弟兄,二当家对他印象不错,见他身手好要与之比试,又不想乘人之危,本是要把人接上山养好伤势后再比。”
木寨艳闻言不由鄙夷地扯了下嘴角。
“那书生养好伤后比赢了,二当家原本答应要放人离去,却改了主意。”
“小妹自小仗着父亲宠爱最是任性,”木寒艳惋惜摇头,“因何改了主意?”
“二当家要那书生留下伺候......”那人犹豫说,又道明那晚之事。
“一个书生,胆敢上山杀人放火,还能悄无声息的下山?”木寒艳倒是对此人有几分刮目相看。
“若是临州之人,必然不会主动招惹,可知叫什么?来自哪里?”黑衣人声音厚重问道。
属下思忖着,慢慢道来,“此子在山里养伤显少外出,即便二当家与之闲话,也是傲视不见,属下们只听得二当家喊过几回。”
“叫什么,王林?口音听着不像临州人士。”
“王林?”黑衣人拍着扶手,骤然起身。
“大人认识此人?”木寒艳抬眼不免问道。
书生,王林?黑衣人脑海闪过一个人。
又听那人说:“不过此人好认,弱冠出头,却一头白发。”
白发?黑衣人将脑中之人驱散,应该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识。”黑衣人欲走,两边侍卫起身跟上前,“朝廷清缴临州一带匪徒的旨意已下,大当家还是另作打算吧。”
黑衣人走后,木寒艳遣散了人,撑着额心很是头疼。
柳艳的尸体在那场大火里焚烧成灰烬,若只是因保命而杀人倒也不是没可能,自柳艳劫了商船闯出事端,原以为还能平息后事,却不料惊动朝廷,到底还是因着燕州的原因。
朝廷要向燕州出兵,连同到燕州的匪窝一并清缴,目的就是害怕燕州狗急跳墙,与匪患勾结,扰乱民生。
李元朗带领的军队正是此次剿除匪患的主力。
王林赶回临镇正好是离开的第十五日,王依依掰着手指,回头望着许立国说,“许立国叔叔,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爹爹为何还没回来啊?”
“这个嘛,”许立国指着天说,“天不是还没黑嘛,等天黑,天黑前主子一定回来。”
远处街角一抹白衣纵入,银发飘在身后,王依依望着楼下光景,那抹白色尤为显眼,她隔空喊道,“爹爹。”
王林转角已至客栈楼下,听得女儿的声音,赶路的疲惫殆尽,仰着头朝她笑着。
王依依起身,攀越栏杆,三层楼高,王林见状心先是紧了紧,却很快张开臂膀,王依依似乎是得了允许,纵身跳下,王林接住了她。
“爹爹,依依好想你。”王依依望着他的脸。王林眉心皱了一瞬,左臂上的伤被她压着,只能换成右手,单臂抱着她走进客栈。
楼上的许立国抹了把汗,心都吓没了,“这小祖宗,一不留心就下去了,要不是接住了,小煞星不得弄死我。”
“往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王林上楼时不忘叮嘱她。
“娘亲以前也总是这么跑到爹爹怀里的,爹爹每次都能接住。”王依依玩着他的头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爹爹,你不是说找娘亲去了么?”
“嗯。”
“娘亲呢?”
“娘亲在很远的地方等着我们,爹爹会带依依去找到她的。”女儿的模样神似李慕婉,他越发想念了。
夜里他思忖着接下来要走的路,在分寨杀了柳艳,算是为李慕婉报了仇,他知晓柳艳是从丹青寨出来的,丹青寨大当家与她关系非常,就是不知,会不会因此来寻他麻烦。
不过即便他们不来,他也要去的。
只是不能再像此次这般冒险,对付一个柳艳已经心神交瘁,丹青寨总寨人数众多,加之他在分寨杀了人,木寒艳定能闻讯寻到自己,他必须得借用官府之力,方能一并扫清。
“婉儿,虽还没有你的消息,但是那些让你我分离之人,我都会一一讨回来。”王林深眸里闪着红光,狠戾无比。
窗户敞开着,哄睡了王依依后他已经在案头坐了一个时辰,风卷进时,扫着他发,夜风有些凉,他起身关上窗,到了榻上,替王依依盖好被褥,自己又才上榻,王依依枕着父亲的手臂睡得熟。
王林难以入眠,自李慕婉失去音信后,他夜夜难以入寝,寂夜中那肆无忌惮涌出的思念翻滚着,面颊无声无息淌下两行泪,王依依又梦惊醒,可是她早已学会了坚强,不会哭闹。
只是抬眼摸着父亲时,在他脸上触到一块湿润,王依依睡音沙哑,“爹爹,你又哭了,是不是又想娘亲了。”
王林抓起她小手,放入被褥里,“依依睡吧。”
“爹爹不哭,爹爹不要哭……”王依依呓语呢喃,王林轻轻拍着她,女儿很快又再入睡,可他却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