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王林也震惊了片刻。
“你们方才歇息时,我看你背影就直觉熟悉,”程贤说,“自你离京已有数年,可王兄的气质,天下难寻第二人,我可是忘不了啊。”
“如何?这都能认出来你,我够意思吧。”他见着王林,即便身上铠甲加身,却掩不住他从前那副热情。
王林浅笑,“别来无恙,你这是?”
“王兄,你这头发怎得?”程贤这才得空问,王林木簪半挽的长发铺在背后,他逗趣着,“你修仙了?”
但见王林眸中黯然失色,程贤似有察觉不对,随即止了话题,又见那怀中的小团绒转着眼珠子打量自己。
程贤抬手忍不住捏了捏她肉脸,“这是?”
“我的女儿,”王林淡淡说,“王依依。”
“依依,这是程叔叔,喊人。”王林摸了摸她头,满眼宠溺。
程贤对他这副神色倒是稀奇,“女儿?王兄离京不过六年,她几岁了?”
王依依抢着王林的话,伸出手指头,“程叔叔好,依依快四岁了。”
她这声音委实可爱,奶声奶气的,程贤恨不得咬一口,直直伸手去抱她,王依依看了一眼王林眼色,见爹爹没说话她张开手过去。
程贤很是喜爱,夸道:“四岁了,那你成婚怎么也得五年了?弟媳呢?”
“我还没见过呢。”
王林苦笑,却不愿多言,王依依好奇摸着他身上的铠甲,回道:“娘亲去游玩了,我们正要去找娘亲呢。”
程贤察觉王林的异常,似有隐情,又见他不愿多提,也没再往下问。
身后的许立国看见王依依在程贤怀里玩得乐呵,满是不屑,在王林耳侧故意嘟囔着:“主子,小主子这不怕生人的性子可不行,万一遇着外人就跑了。”
“依依知道的。”王林平淡应着他。
“程叔叔的铠甲,好帅气。”王依依赞不绝口又爱不释手,“娘亲给依依读的话本里就有这样的铠甲。”
“不就是战甲么?”许立国捏着手指不屑说,“我许立国以后也要弄一套穿穿,让小主子好好看看。”
“程叔叔要去打仗,等叔叔凯旋了,把这战甲送给依依,好不好?”程贤宠着她,见着就很是亲切。
王林难得一笑,抱回王依依,“京城此次出兵燕州,怎么是你一人领军?”
程贤明白他的疑虑,先前他考得功名同留翰林院,后来被兵部侍郎看中,收为门生,举荐到了军营任职,立过几场战功,升了四品骠骑将军。
出兵燕州本是苦差事,朝中老将不少与老燕王有交情,碍于私情,多是推诿扯皮,赵国虽能人辈出,皇帝却无可用之人,是以程贤自请的出兵燕州。
皇帝拟旨派兵,程贤虽为主帅,可是此次一并从京城出兵者并非只程贤一人。
“承蒙陛下器重。”
“不过此次带兵的并非我一人,朝廷不止要与燕州开战,还要一把缴清临州乃至燕州一带的匪患,不给燕王留后路。”
“剿匪?”王林望着军队,一队人马不可能既要剿匪还要与燕王对抗。
“清缴匪窝的军队还在后头,由李元朗带兵,他兼任礼部和兵部尚书,同我一样,也是自请出兵的。”
面对此人,王林心有芥蒂,若有似无点了点头,之后又与程贤闲聊了几句,程贤公务在身,王林也不便打扰,只能抱拳告辞。
行军速度赶不上独行的马车,王林也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途径云雾岭丹青寨分寨附近,王林停留一日,让许立国打探了虚实,他游混江湖十来年,这些活计游刃有余。
得知分寨大当家是位柳姓女子,名为柳艳。原先是丹青寨的二当家,应与大当家木寒艳意见分歧,领了弟兄们下山另起炉灶,以抢劫水路商船货物为生。
王林只身经过丹青寨分寨的山路,水匪被擒获后分寨损失兵力大半,光景大不如前,近期也很是收敛。
可面对这人经过,钱财的诱惑委实无法比拟。柳艳派人下山拦截,王林瞧见这些水匪,仇恨如排山倒海奋涌而出,他此行而来,目的就在此。
匪徒见此人嚣张气焰,换成旁人经过云雾岭山路都得绕着走,可他不但没绕开,还有在此盘桓之意。
王林也未多言,霎时间拔刀与人交战,山林里的打斗声维持没多时,几番下来之后,匪徒不敌,倒成一片。
可他却没有想要离去之意,分寨里匪徒不多,以他所探虚实,他有把握能够应对。
寨子里,躺在藤椅上悠闲端着酒盏喝酒的女子,额前留了一缕发丝,垂在胸前。
柳艳生了一副妖艳魅惑的脸,纤纤玉手一勾,举手投足媚态横生,能把底下弟兄们勾得三魂丢了七魄。
身边的弟兄对她垂涎已久,只是碍于她一身武艺和狠辣手段,若无柳艳主动,旁人并不敢逾越。
“大当家,山下来了个硬茬,把咱们的人都杀了。”
悠闲的柳艳听闻猛然起身,腰间别了一把短刀,看似锋利。
“何人胆敢在我的地盘造次?”柳艳目光犀利,却丝毫不见胆怯,眼神中仿若还透着一股玩味。
“一位,”小弟竟然有些难以启齿,“一位书生,但是功夫了得,出手不像凡人,很是狠决。”
“哦?”柳艳勾唇,“书生?”
柳艳没见过书生,但晓书生该是温文尔雅的玉面公子。能在丹青寨杀了人还不惧的人,她倒是头一回听。
“带路,我倒想看看这书生长什么模样?”柳艳手臂一掷,酒盏稳稳落在桌面,小弟一见立刻带路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