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庆倚在她窗台外,难得见她如此费心装扮,不免调侃着,“婉儿今日怎得这般有兴致,如此精心装扮?”
那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李慕婉看着铜镜的自己,石黛描眉,朱唇点绛,这才得空理他,“哥,好看吗?”
李奇庆打量着,离京之后再没见她如此费心装扮,今日的装束,倒像在京城时的装扮,这么一瞧,“我李家有女初长成,婉儿随了娘亲,模样生得漂亮,如何都好看。”
“哥今夜怎得这般好说话?”李慕婉歪头睨着他。
“柜台上给你留了银子,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李奇庆背过身,注视着夜空。
“好。”李慕婉应着,又觉不对,她还没说要出去呢,他是如何知晓的。
李奇庆出了后院,回到正堂柜台整理着账务,木门敲响,王林朝里头作揖:“奇庆兄。”
“坐吧。”李奇庆摆手,让王林自便。
王林也没端着,轻车熟路落坐,“婉儿呢?”
“在房里点妆呢,”李奇庆手里拨动算珠,“早早的试了几套衣裳都不满意。”
“她穿什么都好看。”王林脸不红心不跳,抿了一口茶言语直接,李奇庆倒觉他甚是坦率。
“你若是早些来与她说这话,她这会儿已经好了,也不至于在里边忙活这么久。”李奇庆无奈是,“以前我这个哥哥说什么她都听,而今她只听一半。”
“哥,你又说我什么呢?”李慕婉挑帘而出,目光落在王林身上,“阿兄,你何时来的。”
“有一会了。”王林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今夜的她眉目如画,周身散着一股脱离凡尘的绝色,许久那目光都未移开。
李慕婉只怕是自己装扮过头了,叫他笑话,低头藏起半张脸,“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
柜台的李奇庆轻咳了两声,敲了敲旁边的木桌,头也没再抬,“早些去,早些回。”
“知道了。”
李慕婉跑过去拿了木桌上的钱袋子,拉着王林出去。
二人并排走着,李慕婉步子轻盈欢快,一路上话语不断,王林沉稳,注视着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街上的长灯照着身影,她仰着头观望,对面嬉闹的孩童险些撞上她,王林眼疾手快,拉过她手腕侧身躲开。李慕婉贴在胸膛前,下巴抵着他锁骨处,听得见他的心跳。
灯笼搭建的棚顶把重阳秋日的夜风挡下,抬眼入目皆是灯火。
暖光下王林的轮廓连同眼神都变得柔和。
“当心些。”
李慕婉仰头,对上他俯下的视线,目光交汇中,像是磁场在吸引着,彼此呼吸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李慕婉只觉身前的人起伏跌宕,她脑子一热,漾出一抹笑意,踮起脚尖,朝那温热的唇瓣贴近,蜻蜓点水的触碰,让王林陷入弥漫的夜色里。
这吻很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却不像那晚离京前的吻那样伤情。他还未反应过来,李慕婉就移开了,将他甩在后头。待他缓神后,嘴角上扬着,迎着风,如沐浴春光的明媚。
眸底的倩影被灯火笼罩,李慕婉走出些距离,故意放慢了步伐,似等他跟上来。
王林一直注视着她周身,生怕她又被人撞上了,掌心微握似下了决心,步子也快了。
宽袖下的掌透出,朝那广袖里寻找什么,李慕婉细长的手指被握住。
她先是一顿,见她没动,王林似得了允许,进而又收紧了些,只是耳尖红透了,两人各自望向一侧,彼此什么都没说,却又像都说了。
街边摊贩很多,孩童人手一串的糖葫芦,李慕婉嘴巴泛起酸意,朝王林道,“阿兄,婉儿也想吃糖葫芦。”
王林牵着她手走到贩子前,“要两串。”
李慕婉接过一串,另一串王林也不吃,就给她拿着。她咬下一颗,鼓鼓囊囊的塞满腮帮子,甜腻充斥味蕾,双肩不自觉耸了耸,像是在回应王林这个糖葫芦好吃。
嘴角蹭了糖霜,王林眸子带柔,指腹擦过她嘴角挂的糖,“慢些吃。”
李慕婉边吃边赏着景致,待咽下后才说:“西街小河道会有人放河灯,阿兄,我们也去放吧,好不好?”
王林买了一只莲花灯给她,她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提灯。
“婉儿怎么知道那有人放河灯?”
“去岁的乞巧节,花影带我去的,我见过,满河的莲花灯,从上游漫到下游,就好似天上繁星点缀的银河。”李慕婉洋溢着笑意。
“那你可有放?”王林专注她的情绪。
李慕婉稍有惋惜之色,“没有,花影说乞巧节去放的都是有情人,河边卖河灯的摊贩不卖给我们。”
“那重阳呢?”王林看着她。
李慕婉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他们还不算有情人吗?即便乞巧节也不用担心摊贩不会再卖给她了。
“阿兄……”李慕婉手里的糖葫芦吃光了,王林又递过一串,她接过后本想自己吃,又试探道,“阿兄也吃。”
王林不爱吃,又不想拂她好意,犹豫须臾,咬了一个。
李慕婉这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