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天色已晚,众人便在浮云楼歇息了一晚。
夜黑风高夜,是个交换情报的好时间。宋枳风回想起此前那个女子臂上星纹,便唤来酒楼掌柜吩咐道:
“此次武林大会,恐多生变故,魔教碎星谷现身余杭。即刻传信回山海。”
“是。”
掌柜回话完便禀报了近两日还未传开的江湖消息。
“少阁主,今日从北边传来的消息,剑仙第五澄与魔教封步云大战,已然仙逝,魔教众人正在全力追杀其子第五霁。”
“清霜夜雨谢十灯,镜渊春风雪麒麟?”
掌柜点了点头:“我们探子得到消息再传过来时,已经过了两日了。”
“从镜渊山到附近的门派都要几日的行程,第五霁恐怕也有伤在身,按照他的行程估算,他能到达且敢跟魔教抗衡的门派,只有山海蓬莱阁和半月宫。”
“若是他去蓬莱阁还好,阁外方圆十里尽是机关阵法,魔教找不找得到地方都另说。
去半月宫,宫主缪葦然文韬武略、深明大义,倒不是对她人品能力怀疑,时至武林大会,她此刻是否还在宫中还待商榷。
无论在不在,都刚好给了碎星谷一个挑事的理由。”
说罢,宋枳风扇了扇扇子,看向窗外树影婆娑,眼神意味深长: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江湖要起风了。”
掌柜走后,湛星巡视了一番,便将门窗关好问道:
“我们为何要与那几人同路?”
枳风懒懒的托着脸:“任风起吗?他脸皮厚啊。再说有人干活不好吗?”
“我是说兰因和千秋。”
“流明寺已经近五十年不问江湖中事了,这次兰因代表流明参加武林大会,怕是与九州令重现江湖有关。
就他一个出家人,没什么武功,万一出事,或者有重要东西丢了,我怕所有的流言都指向山海。
至于千秋,他买东西的荷包上有隐沙门内门弟子才用的暗纹,但并未听闻有他是隐沙弟子。”
“你怀疑他们身上可能有九州令?”
“谁知道呢!”枳风无奈的摊摊手,又正襟道:“你还记的前段时间流传的两首歌谣吗?”
“ 清霜无影,影月无形。
流明无量,隐沙无争。
青光无尘,半月无锋。
山海可期,难觅七星。”
“这些应该算是十五年前的江湖上七大门派。
除去我们所在的山海,已被灭门的青光门、举办武林大会的清霜派 ,流明寺、隐沙门都已经出现在余杭了。
影月楼估计也在往这边赶,就是半月宫不知赶不赶的巧。
若碎星谷真是冲着九州令,怕是也快行动了。”枳风觉得说的差不多了,自己往床一躺,便让湛星回去:“哎呦,我好累啊星星,你也赶紧歇着去吧,夜挺凉,盖厚点。”
翌日,众人启程,本只是宋枳风要带湛星要坐马车的,偏偏神医千秋有些晕马,便也让千秋进了马车,到底是神医,自己服了随身带的药之后便坐在一旁睡了。
想着就兰因一人骑马怪不好的,也请了兰因上车。马车足够大,四人倒也很是宽敞。
任风起本也想钻进马车,却被宋枳风一脚踹出去。
“出去驾车!”
任风起叫苦不迭:“在下一看便是那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怎能……”
话还没说完,任风起心中便生一股危机感,本能的把头往左一偏,一片金叶子便堪堪擦过他的耳朵,插在马车的边棱上。
“不服憋着。”
金叶子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微微颤抖。
任风起咽了一口唾沫,“怎能……怎能不为橘子姑娘驾车呢!在下荣幸之至!”
天空洁净无痕,天空洁净无痕,余杭的阳春三月,还伴着氤氲各类花草香气的暖风。
“有歌声?”
宋枳风不厌其烦的在马车里扇着扇子。
“有吗?”任风起扭了头看了看,也没见有人唱歌。
“是真的,不过听不真切。”
“长江千里,烟淡水云阔。”
“怎么听着有些悲伤。”任风起纳闷道。
“春景明丽,伤者自有其伤心之处。余杭繁华,却也屡经战火。”兰因仔细听了真切。
“许是有人旧恨未尽,言不得。”枳风淡定喝了口茶,“不过对于那边画舫上的贵人来说,怕只是闲愁。”
“别人的闲愁旧怨同我们有什么相关。就应醉酒提剑上高楼,斩尽人间万里秋。”任风起扬手抽鞭,好不快意。
“这诗倒是挺搭你的名字。听着自在极了。”枳风从窗口探出头去,江南春景,尽收眼底,“当真是美景如画。”
她话题转变太快,任风起笑了笑,也没回什么。
大师向来是捧场的:“西湖最美的时节也便是三四月了,施主若是回来早些也可从此游历一番,别有一番风味。”
宋枳风将头伸回来,笑道:“那便看,宋某是否与西湖由有缘了。
以前听我爹说起过,我祖籍临安(即余杭)。可惜啊,难得来此竟是匆匆掠过。
不过缘之一字,不可强求。”
“世间万物,自由缘法。贫僧以为,佛云不可强求,便是尽人可尽之事,未曾尽过,也不算求了。”
“多谢大师指惑!只是万事未到那个地步,总不得解。”宋枳风若有所思。
“哟,橘子姑娘,您还有想强求的人呢?”
任风起驾车无趣,便想起来逞这口舌之快。
“我求什么,又真的能求到什么?” 枳风半玩笑答他,继而靠着窗边托着腮,“看着各位无聊,不如我给各位讲讲最近的江湖之事?”
“贫僧洗耳恭听。”
“据说魔教碎星谷正在追赶剑仙独子第五霁。
按理说,剑仙和碎星谷能有什么过节,杀了人还追杀人家儿子,我猜想是碎星谷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宋枳风拿起扇子扇了一扇。
“诸位猜猜什么东西使魔教这么丧心病狂?莫非是传闻中的九州令?”
众人听到此处,都为之一滞,静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