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知道了情蛊起源之地,是在西南夷族,医书上未说破解之法,但她相信,那起源之地一定有破解的法子。
到时候,她带着他去西南。
总之,一定要将他治好。
这么想着,玉芙抿了抿唇,抬步走上前去,她欲伸出指尖,不料却骤然听到。
室内二人的谈话声。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他回京。”
“若是裴世子反抗呢?”
另一道声音响起,玉芙将耳朵贴在门框处,微微蹙眉。
这是洛安在说话。
玉芙屏住了呼吸,仿佛不敢置信般,直到那熟悉低沉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道:“杀无赦。”
“砰——”一声。
碎玉坠地。
玉芙控制不住往后退去,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连日的温柔与体贴都是幻象,他竟下了命令,要诛杀他的兄长。
禁闭的门扉被人从里打开,洛安神色凝重的走出,却在看见玉芙那一眼,神情骤然复杂起来。
“程娘子……”
“别过来!”玉芙脚步往后退去,这一刻,她只觉得他们都好陌生。
“不是您想的那样,主子他……”
洛安想要辩解,却只觉得语言有些苍白。
玉芙此刻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裴宿洲要杀裴瑾珩,他竟然要杀了他的同胞兄长!
雨水打在她的眉间,玉芙的发丝都被淋湿了,她却白着一张脸,控制不住质问,“为什么?”
你为何要杀他?
“阿芙。”
内室之中,一脸苍白的男子缓缓走出,他担忧的看向她,柔声道:“阿芙,你都听到了?”
玉芙抬起头,此时只觉得分外讽刺。
她拼尽全力寻求治好他的法子,他却毫不留情下令诛杀裴瑾珩。
“是,我都听到了。”
“裴宿洲,你要杀他……你为何要杀他?”
玉芙仍旧不可置信。
裴宿洲沉默了一瞬,眼中的柔情渐渐淡去,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今日是他要杀我,你会不会如此刻一样为我求情?”
“他不会!”玉芙坚定道:“瑾郎不会滥杀无辜。”
“瑾郎?”他眼中蓦然浮出一抹自嘲,声音暗哑下来,“阿芙,你曾经问过我,我以前过着怎样的日子。”
“如今,我便告诉你,被抛弃的这二十余年来,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大雨滂沱,一道煞白的闪电照亮长空。
玉芙退到后面柱子处,蓦然停下了脚步。
身前的男人越逼越近,直到伸手完全能够住她时,他才停下来,伸手将她发间的落叶拂去。
“当年我与他一母同胞,可却因为一个道士的箴言,致使我生下来便被丢弃。”
玉芙抿了抿唇,这些她曾经听说过,当年裴将军战死,裴夫人正值生产之际,正好有一云游方士行至此地,那方士说他命中带煞,克父克兄克子,当时失去丈夫的消失悲痛欲绝,当即便把他丢了出去。
“六岁那年,我被人卖入了一处组织中去,那里每日都进行着杀人买卖,人命在那里是最不值钱的,我运气好,被一个大人物收养,侥幸活了下去。”
裴宿洲语气平淡,仿佛并不是在讲述他的过往,漠然的如同局外人一般,可玉芙却听的心惊。
“我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解脱,可后来才知晓,那位大人物买我,不过是看中了我这副皮囊。”
“他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年轻貌美的男子,府中圈养了许多小馆,有一夜,他突然唤我过去,那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画面……”
“别说了!”玉芙打断了他。
裴宿洲微笑起来,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他温柔的将她落下的发丝挽了上去,而后接着道:“他本想羞辱于我,可却不料 那一夜,我杀光了他府上所有人。”
整整一百零七人,全死在他的剑下。
而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倒在一片树林之中。
“再后来,我遇到了陆青柏,陆家当年被判谋反,我代替了陆青柏的亲弟弟,我看到陆括被砍头,陆家满门流放,也正是那一日,我知晓了自己身世。”
雨声渐渐小了起来,他的话也逐渐清晰了不少。
裴宿洲默了片刻,忽然又朝着她走了两步。
玉芙仿佛能看到,曾经的他,是如何一个人撑过那段艰苦的日子,本该锦衣玉食,可却在泥潭里打滚,可这些,这些都不能成为他杀害裴瑾珩的理由!
“不要过来……”
玉芙只觉得胸间微窒,她不知该如何评说,只觉得,脑袋十分疼痛。
雨水飘摇,如万千银线倾泻落下。
裴宿洲蹙眉,忽然伸手扣在她雪白纤细的腕间,他抿着唇,眼中似有痛意划过。
声音极轻。
“我在你心底,还是不如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