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珩似乎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虽然抱着姿势不熟练,但窈窈在他怀里不哭不闹,远远看去,画面十分和谐。
没过多久,窈窈便被他哄的睡着了。
裴瑾珩轻柔的将孩子放去榻上,而后转过身来道:“你离开的匆忙,国公府还有一些东西未曾带走,我命人收拾了出来,便给你送过来了。”
玉芙一怔,轻轻颔首,“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裴瑾珩温声道。
他看着她,她与从前并没有大的差别,一想起自己后日就要出征,他心头忽然涌出些不舍,不过军令如山,他自是不可能后悔。
此刻只希望能多看她一眼,最好将她的样子刻在心底,永远记住她的模样。
心头处传来强烈的不舍,他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走到了这般地步。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人提及他要离开的事情,只是在将要分别之际,玉芙忽然道:“保重。”
路途遥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的眼眸在风中渐渐发酸,只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衣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裴瑾珩一上马车,终于控制不住,伸手捂着胸膛,洁白干净的帕子被血染红,芜元一惊,旋即道:“世子,属下去找寂云大师,他一定有办法的。”
方才还温润的男子此刻虚弱不已,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却仍旧用着最后一丝气息护着心脉。
“陆青柏可找出来了?”
芜元点了点头,恭敬道:“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陆青柏混入皇城,如今就在安乐公主身边,暂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可要属下……”
他做了一个杀人动作。
然而裴瑾珩却摇了摇头,“派人监视着,莫要打草惊蛇。”
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皇城起火,十有八九便是他的手笔,但是裴瑾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在皇宫放了一把火,难道只是添乱吗,这显然说不通。
然而他的神思支撑不了他想太久,等芜元回头一看,便见马车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面色一变,连忙前往护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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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山间寂静。
寂云将最后一枚银针缓缓扎下,而后神色复杂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世子可还有救?”
芜元担忧的走上前去,一脸凝重的看向寂云。
“太迟了。”
寂云缓缓摇头,神情颇为惋惜,“裴世子大限将至,最多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怎么可能!!”
“那蛊虫并不致命,世子一直都恢复的极好,只是最近才有呕血之兆,怎么会只有六个月的寿命?”
寂云摇了摇头,和善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悲悯的气息,“蛊虫确实不足以致命,但心病难医。”
心病?
什么心病?
芜元愣住,头一次听说世子有心病,他跟着世子这么多年,几乎寸步不离,在他印象里,世子一直都是令人心安的存在。
可寂云大师却说,他有着心病。
到底是怎样的心结,困住了他。
芜元不明白。
……
玉芙命人将裴瑾珩送来的东西抬了进来,才发觉他根本不是要给她送她的东西,而是几乎将国公府都给搬了过来。
一箱又一箱,皆是些珍奇宝物。
就连薛菱都忍不住瞠目结舌,赞叹国公府竟有如此大的手笔,可玉芙心里清楚,这是瑾郎对她的补偿,可这些东西实在贵重,她不能收。
“世子说了,容娘子若是不想要,便让人丢了吧,送给娘子的便是娘子的了,想要怎么处置,一切都听娘子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小厮似乎受到了裴瑾珩授意,非要看着人将东西全部抬进来才满意,对此,玉芙有些无奈,她让人将东西堆去了西院,暂时放在了薛府。
这一日,程晴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玉芙脑海中想起那一夜听到的话。
神思蓦然紧张了起来。
上一辈的恩怨虽然与她无关,但若是她的父亲另有其人,为何当年不带着母亲离开。
她不知该不该接受,这几日迫切使自己不去多想,可这一日终会来临。
果不其然,程晴面色温和,却开门见山道:“玉芙,你都听到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