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往下说去。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失落的情绪。
她抬起乌黑的眸,不解的看着他。
裴瑾珩滚了滚喉结,忽然止住了话题。
二人像昨夜那样,躺在同一张塌上,却盖着两床被子,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后半夜时,她睡的迷迷糊糊,隐约间,感觉腰腹间搭上了一条手臂。
玉芙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那是瑾郎从身后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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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了几日的雪,天气终于放了晴,这两日,她总感觉腰身有些乏困,等收拾好后,瑾郎已经坐在了案桌前等她用膳。
玉芙能看出来,他心情貌似不错。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都让她差点忘记了,祖母似乎还尚在病中,关于瑾郎失踪这件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情,萧氏肯定是知道的,玉芙如今对这位婆母没有什么好感。
若不是她搞出这么一出偷梁换柱,她也不至于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地位,她听说萧氏搬出了国公府,说是快到了大爷祭日,她想去永安寺祈福。
玉芙也不知她这说辞是真是假,左右如今与她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她这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用膳时,她忽然问起,“祖母身子如何了?夫君可去瞧过。”
“好多了,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天气变冷,好的慢些,这几日服药之后,已经能下地了。”
“那就好,妾身没在面前尽孝,实在心有愧疚。”玉芙舒了一口气,埋头拨了拨碗里的肉丝。
上次见到裴老太太,还是和裴宿洲一起,这才不过半月,却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身边人成了她真正的夫君,而那个男人,却也要永远消失在她记忆里。
玉芙抿唇,忽然觉得碗里的汤汁有些没味。
“今日城西来了一群戏班子,我们去听戏可好。”蓦然,裴瑾珩道。
“都听郎君的。”
玉芙乖巧附和。
二人用完膳后,便乘着马车出了府,今日街上颇为热闹,连着下了几日的雪也有了化开的征兆,玉芙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想下去逛逛。
裴瑾珩目光落在她的腹间,迟疑半晌,却还是由着她下去了。
她走在前面,蹁跹的裙角微微荡漾。
虽然是有了身子的人,可腰间却没有丝毫赘肉,背影更是单薄瘦削,裴瑾珩忽然蹙眉,她这样瘦,将来生产时,怕是有苦头会吃。
恰在此刻,长街尽头有人在杂耍,一旁拉木桶的人脚下一个打滑,木桶滚了一地,街面虽然已经没有落雪,但结了一场薄冰,此刻踩上去,仍旧有些危险。
几乎瞬间,木桶便朝着玉芙所在的方向滚了过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却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将她揽入怀中。
危险过后,她才意识到。
方才若不是瑾郎,只怕她此刻会滑倒,那后果,不敢想象。
“世子,您没事吧。”
“去查一查,是谁动的手脚。”裴瑾珩语气有些凉,他伸手挽她的腰身,而后对着侍卫道。
劫后余生的玉芙松了一口气,拧起眉,“郎君,有人要害我?”
“别担心,只是以防万一,你如今身子不便,还是随我上车吧。”
玉芙点点头,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木桶滚了一地的场景,若是稍不留神,只怕真的会让她失去这个孩子,若是意外还好说,但若是有人害她,只怕防不胜防。
她满脸担忧的随着裴瑾珩上去了马车,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他指尖不自觉握着栏杆,看到她平安无事上去马车后,才缓缓放开了手。
目光冷沉沉落在那放着木桶的牛车上,沉声道:“彻查此事。”
“是,公子。”
身边的人领命便下去了,裴宿洲目光却始终落在国公府那辆马车上,她不出府,他便见不到她,她一出府,居然是跟着裴瑾珩一起来的!
二人那样亲密无间,他的手就那样自然落在她的腰间,仿佛一对恩爱夫妻。
明明,她此刻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而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他看的眼都红了。
此刻他多想,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可是,还不到时候,他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她也还没有与裴瑾珩和离。
纵然想念的快疯了,可他还是缺少一个机会。
看着马车往城西方向去了,裴宿洲抿了抿唇,将面具戴上,也往相同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