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座酒楼里,一名玄衣男子戴着半枚银制面具,他手中随意捏着一枚玉盏把玩,漆黑的凤眸却死死盯着长街。
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拐角,他这才收回视线,指尖却浑然无意的碾碎玉盏。
许久不见,她似乎瘦了。
方才,裴宿洲的眸光一直落在玉芙身上,一想到她腹中怀着是他的血脉,他那一双眸便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可她竟想让孩子认旁人做父亲,他咬咬牙,指尖蓦然发力,玉液洒了一地。
“大人,所有教坊都已查清,没有发现走私的现象。”
倏地,外面突然有人道。
裴宿洲眼眸冷冷看过去,“让明面上的人撤走,暗处的人继续查。”
“是。”
天幕阴沉,他那张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了起来,而后,他起身,也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玉芙来到戚贵妃这里时,时间恰的刚刚好,戚贵妃刚收拾妥当,闻言,让人唤了玉芙进来。
她对裴瑾珩这位夫人,也没有多余的印象,只是作为三皇子的母亲,她有必要给儿子好好谋划一番。
裴世子虽有惊世之才,但关于储君,他始终未曾表态,太子几日前醉酒误事被皇上训斥了去,戚贵妃估摸着,圣上动了易储的心思,她的祁儿谋略武功皆在人上,是储君最有力的人选,只是,若能得裴家相助,无疑是锦上添花。
戚贵妃这么想着,对玉芙的态度也热拢了起来,“外面天寒地冻的,也是难为你进宫一趟。”
“妾身惶恐,能得娘娘召见,是妾身荣幸。”玉芙半蹲着身子,语气始终恭敬。
戚贵妃很满意她的态度,对她的第一印象极好,故而语气也亲切了些,“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送你些首饰,这些都是陛下赏赐,本宫一个人也戴不完,本宫第一次见你,便觉得投缘,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可常来宫里坐坐。”
“多谢娘娘。”玉芙有些意外。
戚贵妃满意的笑了,与玉芙说了没几句后,便说要去给太后请安,玉芙识趣的退下去。
只是,她走到御花园,却突然遇到一个分外熟悉的人。
对方身着一件玫红色披风,样貌明艳,正是安乐公主。
安乐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容玉芙,前些日子,她听说,裴哥哥去了临安,容玉芙居然也跟了去,真是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裴哥哥了。
安乐看着玉芙,眼底带着几分不屑。
玉芙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上前拜了一拜,“妾身见过殿下。”
“本公主让你起来了吗?”
谁料她正准备起身,安乐却骤然发难。
兰卉担忧的蹙眉,她家娘子怀着身孕,怎么能跪在这里如此久。
但是安乐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她。
明明她与裴哥哥青梅竹马,可容玉芙却鸠占鹊巢,她的容貌,身份哪一点不比她尊贵,可她却仗着裴哥哥心软,登堂入室。
这一笔笔账算来,她看容玉芙,越来越不顺眼。
“别以为你仗着裴哥哥喜欢便可为所欲为,这里是皇宫,本公主让你跪着,你便不能起来。”
霜雪覆盖了薄薄一层,地上寒凉,她双膝着地那一刻,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钻进膝盖之中。
玉芙咬了咬唇,正欲说话。
不料另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带着几分薄凉,沉声道:“安乐,不可胡闹。”
安乐回头望过去,眉心蹙起。
“七皇兄。”
她不情愿的唤道。
萧随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而后察觉到身旁之人骤冷的气息,他挑了挑眉,继续道:“这位便是裴世子的夫人了?”
他刻意将夫人二字咬的极重。
果不其然,身旁之人冷冷看了他一眼。
萧随不以为然,“安乐,大冷的天,怎么能让夫人跪在这里。”
安乐看向萧随,而后又将视线落在萧随身旁的人身上,她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她撇了撇唇,不情愿的让玉芙起来。
玉芙起身,只是一抬眸,指尖不由攥起,她看到七皇子身旁,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
他平静的看着她,仿佛毫不相干。
但玉芙仍旧紧张不已,她几乎落荒而逃,“七殿下,妾身还有事,先行告退。”
许是她看错了,不可能是他。
一层薄薄的雪落了下来,玉芙加快了脚步,然而,她刚走出宫门,身后忽然有一抹熟悉的气息,紧接着,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入怀里,对方的声音压下来。
比风雪还冷。
“阿芙,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