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萧祁有野心有谋略,也毫不掩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下一任君王最合适人选。
只是……
他对此不感兴趣。
但是若是想要给裴家重创,将裴家搅进这场浑水之中,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等一切都结束后,他会带着她离开此地。
届时裴家早已元气大损,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裴宿洲垂下眸,忽又想起什么,接着吩咐道:“派我们的人紧紧盯着二房,特别是与夫人有关,一旦有危险,以夫人的安全为先。”
洛安抱拳,低声应下。
-
明安堂。
夜已浓重,沈氏夫妇二人坐立不安。
裴二爷将茶盏放于桌上,与妻子面面相觑片刻,抬头望向上位,“母亲,夜深了,这时候唤儿子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氏同样也是一脸不解,方才一路走过来,她心里就十分不安,以为是自己对容玉芙做的事情败露了,母亲来敲打她。
但一进屋看见丈夫也在,沈氏便觉得,有些不寻常。
自己这丈夫早就与自己离心,夫妻多年,貌合神离,家中虽然只有耀儿一个孩子,但他在外面养的外室却已不少,她曾经闹过疯过,除了令裴邵厌烦,再没其他用处。
长此以往,沈氏早就对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这会子骤然见到,突然有些意外。
“是啊母亲,这么晚了,唤儿媳前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沈氏附和着询问,心中也有些奇怪。
大房三房没有一个人出现,怎地单单把他们二房叫到此处,实在是不寻常。
室内燃着炭火,老夫人的面容在香气缭绕的烟雾中渐渐模糊了起来,吴嬷嬷递来一个暖手的香炉后,裴老夫人才缓缓开了口。
“你们今日不知,我为什么叫你们前来?”
“还请母亲明示。”
裴邵恭敬道。
夜色如墨,裴老夫人将目光缓缓落在这个庶子身上,当年,生他的姨娘难产早逝,是她将人抱入房中养着,这么多年,也是有情分在的,但一想到他做下的事情,她仍然觉得腹中怒火中烧,忍不住沉声道:“你自己做的糊涂事,如今还要我来替你善后吗?”
裴邵面色一变,连忙跪下身去。
沈氏也随着一同跪下,只是她尚且不明白因果,便听到老夫人继续道:“当今圣上最恨结党营私,你竟敢公然站在三皇子那边,你可知,若是事情稍有不慎,便是拉着我们裴氏一族陪葬,这样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裴邵大惊,忍不住抬头。
这些事情,母亲怎么会知道。
“别这样看着老身,这些年来,老身自知不曾亏待于你,大郎故去后,你更是府中的顶梁柱,可你呢,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什么!”
“外面养着外室暂且不说,如今竟公然结党营私,你是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那颗头多余,还是想要拿裴家满门荣耀向天威挑战。”
“糊涂啊!”
沈氏面容一变,她虽为深闺妇人,不知这官场中事,也知如今老夫人盛怒于此,定是丈夫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她与裴邵早无情意,但此刻面对老太太如此怒火,她仍旧替裴邵求情,“母亲别生气,二郎定然不是有意的,一定是有人教唆。”
“住口。”裴老夫人看向她,有些不争气的道:“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你可知他做了何事?”
“母亲……”裴邵哀求,眼眸渐渐闭上。
裴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将扬州瘦马私自运回京城,不仅讨好三皇子,更是私下笼络了不少大臣官员。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无疑是将他们裴氏的名声踩在地上践踏。
沈氏不明所以,不禁抬头看向老夫人。
“罢了,明日你上书辞官,从此远离朝堂纷争,也许还能保全一命。”
“母亲!”沈氏震惊道,辞官?
怎么要辞官了?
裴邵却一脸心如死灰,绝望的闭上了眼。
裴老夫人已不欲多言,起身离开了此地,沈氏跪坐在桌下,看着裴邵一言不发的样子,突然有些添堵。
辞官。
也就是意味着往后与荣华富贵再无缘,她苦心筹谋半生,与萧氏斗了半生,却全败在,自己的丈夫不中用上。
外头响起了惊雷,沈氏从地上起来,走到裴邵面前,忍不住伸手去打他,“我嫁给你二十年,自问从未亏欠你,可到头来,你竟是这样对我。”
裴邵一脸厌烦的看向她,伸手挡开来她,“沈柔,别将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的孩子都是怎么没的吗?”
“你为了耀儿尊贵身份,谋杀了我多少还未出生的孩子,我忍你多年,你若是接着胡闹,我便一纸休书,今后各不相干。”
裴邵说完,拂袖而去。
他当年也是糊涂了,看错了沈柔面容,以为对方温柔得体,又是大家闺秀,才上门去提亲,不成想,成婚不过一年,对方就暴露出了真实面目。
不仅用一碗药让他孩子丧于腹中,还让芸娘难产而死。
桩桩件件,都没有冤枉她。
他仁至义尽,她便得寸进尺,时至今日,他早就累了。
辞官也就辞官吧,正好,他本就不是做官的料,当年若不是大哥提携,他早就被打压的放弃了。
如今时过境迁,裴邵竟觉得,好像肩子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下去,回头看去,自从当年大哥战死后,这国公府早不如昔日般繁华耀眼。
想起大哥,裴邵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抹倩影,他叹息一声,冒着雨前往了西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