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出乎了意料。
寂云拿起生辰八字看了许久,缓缓道:“阿弥陀佛。”
“请问施主所写之人,与您是何关系?”
“……是我的夫君。”玉芙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寂云眼里酝酿着玉芙看不懂的情绪,他将生辰八字扣在桌子上,终于开口道:“一物克一物,既为双生,必有强弱之分。”
“强者可吞噬弱者,掩盖弱者,甚至清除弱者。”
“大师,此为何意?”玉芙一脸困惑,何为双生,何为强弱。
她听的云里雾里,若不是知道这位大师有真本事,她险些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道破。”
寂云已将话说的很明白了,纵然心中千百不解,玉芙仍旧起身恭候拜了拜,“劳烦大师了。”
“施主留步,贫僧赠施主一言,万不得已时,且以自身为重。”
“玉芙记下了。”
幽幽檀香气息涌入,寂云大师说完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天际阴沉,比起方才,骤然暗了下来,院中其余人慌忙寻找避雨之所,唯有玉芙,手脚麻木冰凉。
一物克一物。
到底是什么意思。
瑾郎的命格,又与这有什么关系。
下山的时候,玉芙算了一签,竹板子崩了出来,她翻起一看,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下下签。
“少夫人,这些都说不准,也许您是那大师没有理解您所求的,故弄玄虚也未可知。”
玉芙咬了咬唇,但愿如此吧。
否则怎么也解释不通,那双生为何意。
她们赶在雨水变大之前就下了山,到国公府时,天色已然渐晚。
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路过外面的铺子,她买了一些梨花酥,正好趁着晚膳过后,用一些。
不料玉芙刚走到揽月阁前。
便察觉到一道黑影站在廊下。
细雨蒙蒙,他一身玄袍,负手立在堂前,玉芙怔愣了一瞬,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瑾郎穿黑色的衣服。
比起旁日里的风光霁月,更多了一丝危险与锋锐。
仿佛暗处中蛰伏的猛兽,稍有不慎,便会扑出来咬人。
玉芙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她与他之间,明明只是隔了一道雨帘,却像隔着千万种不可跨越的鸿沟,玉芙抿唇,抛开心中纷乱杂念,她撑起伞,提着裙摆走到裴宿洲身前。
“妾身见过夫君。”
玉芙轻声唤道。
裴宿洲淡淡垂眸,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处,走上前来,扶着她的腰往里面走。
兰卉识趣的退了下去。
“阿芙今日去了哪里?”
“妾身去寺庙里请愿。”
“哦,什么愿?”裴宿洲来了兴趣,目光饶有所思。
说起这个,玉芙仍旧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看到瑾郎灼热的目光,她轻声道:“母亲的意思,想让妾身尽快怀上子嗣。”
裴宿洲听见母亲二字时,眼眸便沉了下来,又听见后半句她越来越小的声音,他勾了勾唇,促狭一笑,“还有呢?”
“妾身也给夫君算了命。”
玉芙没意识到这句话触发了裴宿洲的底线。
青年原本冷静的眸光,闻言骤然酝酿起风暴。
“护国寺的寂云大师云游归来,给妾身批了一命。”
裴宿洲强忍着暴怒与生气,指尖轻轻抚上玉芙的雪颈,只要她稍稍用力,她便会当场断气,那些他不喜听的话,也不用从这张嘴里说出。
“他说了什么?”
玉芙将寂云大师算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末了,她抬起温软的眼眸,好奇道:“夫君,可知是什么意思?”
蓦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将室内映照的宛如白昼,同时,也将裴宿洲阴沉可怖的神情映照的一清二楚。
“夫,夫君?”玉芙下意识后退,磕磕绊绊唤了一声。
却见眼前之人阴冷狠戾的神情,昔日那个飘然出尘,清冷正直的公子消散不见了。
在她面前的,仿佛一个来自地狱里的魔鬼。
“呵。”裴宿洲懒懒勾了勾唇,脑海里再度浮现起二十多年前的话语。
“此子天生灾星,命格凶恶,克父克母克兄克子,视为不详。”
那道人胡乱一番话语,就害的他流落在外二十多年,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便被视为不祥之人。
何为双生!
不就是说他克死了父亲,将来还会克死兄长吗?
天沉如墨,玉芙控制不住的往后退去。
裴宿洲眼底掠过一道冷冽的寒光,缓缓落在玉芙身上,昔日温柔美好消散不见,如今的他,满目警惕与冷淡,他起身走来,高大身躯压迫下,玉芙退无可退。
“你也相信这无所谓的命格?”
“也是,你与他们一样,喜欢的从来是他!”
男人大掌抚在她肩膀处,玉芙吃痛,忍不住唤了出来,“妾身没有,郎君,妾身没有。”
然,下一刻,她抬眸。
迎上那道森然冷冽的脸庞,对方眼中,全是寒光。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与他,又有何不同。”
容玉芙,梦中的你。
对我极尽嫌恶。
知道真相了的你。
也一定会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