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竺笙醒来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的感知觉因长时间昏迷而迟钝,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原来这片黑暗不是天黑,而是被戴上了眼罩。
她的一身酸软无力,调动全身力气动了动,这才发觉发现双脚被束缚,双手被反剪绑于身后,连嘴也被胶带封着。虽然看不见,身体的摇晃和引擎的轰鸣却让她能判断出这是在一辆行驶的汽车上。
说起来,这种感觉还真是似曾相识。她的记忆飘回遥远的五岁,那时候她和宋一楠被绑架,不也是手脚受捆,被随意扔在车子后面吗?
忽然弄晕自己的,是郑名扬手底的人吗?绑走自己,是为了报复宋一楠?
她平日与人无争,鲜少树敌,平时接触的圈子也都干干净净,除了郑名扬,她想不到还有谁对她或者宋一楠有这么大的敌意,同时还能有这般手段。
今早上她把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就出了问题,那是条少有人经过的新路,她下车检查问题,不曾想一个黑影从后面罩住她,颈肩一阵冰凉的刺痛后她便失去意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自己又一次忽然消失,宋一楠这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吗?她忍不住担心他的状况,也不知道被郑名扬抓走,自己能否顺利脱身。可以预见的是,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抓她,郑名扬绝对不会让她和宋一楠好过。
她察觉车子在缓缓减速,于是像小时候那样,哪怕醒来也依旧装晕,试图看能不能和以前一样找机会脱身。
可这次没有芦笋的指甲刀,更没有宋一楠。绑走她的人格外谨慎,停车是为了给她补上一针,脖子传来熟悉的刺痛,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眼罩已经被人拿走,手脚的束缚已被人解开。她打量着四周,周身的墙壁是排列整齐的竹子,自己似乎被关在一间竹屋里。
皮肤上传来和陵城夏天截然不同的湿热,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草木味,她推断自己应该离陵城很远,明显的热带特征让她忍不住往更坏的地方想,自己甚至已经不在国境之内。
竹屋里有一扇小窗,她站起身往窗边去,刚来到窗边,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出现直直对准她,两名异国雇佣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是真正的枪,和看影视剧里的枪感受截然不同,当真正的枪对准自己时,身体会本能地恐惧。大脑知道子弹是真的会刺破血肉,贯穿身体,击溃内脏。她直觉只要自己轻举妄动,枪里的子弹一定会毫不留情射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退,难怪会解开她的束缚,她估计竹屋外面绝对不止一个人,如此严看死守,她插翅也难飞。
竹屋的门被吱呀推开,简竺笙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警惕地看向被推开的门。
一名端着枪的雇佣兵首先进屋,拉着门端正站在门口,随着凳子在地上拖动的刺啦声,一名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也进了屋。
他把凳子放在简竺笙面前,靠坐在凳子上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盘着手里发亮的佛珠。
简竺笙看向这个男人,这人相貌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都不会注意到的那种,可他散发的磁场却让人一定不会轻瞧他。哪怕他只是慵懒地坐着,自己在他面前保持站姿,仍生出强烈的被压迫感。
他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简竺笙心生恶寒,这个男人的眼神冰冷,看起来无悲无喜,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对人性的罪恶毫不在意。
“简,竺,笙。”男人盘着佛珠,一字一顿地叫出她的名字,“挺好听的名字。”
简竺笙咽了口唾沫,却忍不住嘲讽:“郑名扬,你也真对得起这名字。”
这就是一直游走于法律之外,残忍杀害周鹏辉的凶手,简竺笙心里升起强烈的怒意。
郑名扬轻笑,一点不意外简竺笙认出他,也不计较她话里的讽刺,甚至还说了声谢谢。
他一个眼神示意,一名雇佣兵便上前掐住她的脸。
“倒有几分姿色,难怪那个姓宋的军人对你这么上心。”
听他用以色侍人来评判他们的感情,简竺笙心感恶心,却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抓我,想威胁他?”
她冷哼道:“你也太高估一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了吧,长得好看的人比比皆是,没了我他可以轻易找下一个。”
她心里当然不这么想,可她也不想被郑名扬拿捏成钳制宋一楠的工具。
郑名扬却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哈哈哈哈,简老师啊,你的谎话还真是拙劣极了。”
“你可是宋一楠那小子的命啊,啧啧啧,真是伟大的爱情。”
简竺笙手心满是汗水,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郑名扬不远万里抓她过来,一定做了精密的调查,她也知自己的说辞苍白无力。
郑名扬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况且啊,哪怕宋一楠对你没那么深的感情,你也太小瞧华国军人,他们怎么允许我在眼皮子下掠走他们的公民呢?”
简竺笙无比厌恶郑名扬,却也认可他的话,她对她的国家,对这个国家的军人,有着绝对的信任。
话音落下,郑名扬拍了拍手,一道道精致的曼国特色餐食被端进屋子。
“吃吧,这么久滴水未进,肯定饿了。”
郑名扬慈爱地说着这话,简竺笙却心感不适,岿然不动。
“怕有毒?”郑名扬示意雇佣兵把食物挨着尝了个遍,“怎么样,没骗你吧。”
简竺笙依然不动,她搞不明白郑名扬想做什么,虽说食物里没有致命毒物,也不难保证里面没有成瘾性物质,据说郑名扬现在不止握着人口产业,还开始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