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她真的很喜欢柯叔叔,甚至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柯叔叔是她的爸爸,而非简衡杰。可是没有如果啊,柯叔叔再好终究不是她爸爸,更终究不是妈妈的丈夫啊。
爸爸经常不在家,柯叔叔和妈妈的关系那么好,爸爸他……知道吗?
自此简竺笙开始刻意和柯叔叔拉开距离,尽管她心里不愿意,但比起不舍,她更担心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出现问题。
她很清楚柯叔叔跟妈妈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好,只不过因为有她在,柯叔叔和妈妈的往来就会很频繁。
她也不敢去和妈妈聊这个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就是妈妈,她不愿妈妈经历任何不好的事情,她想如果他们的婚姻出现问题,爸爸应该不会让妈妈好过吧。
这种存疑一直持续到中考结束。
简竺笙15岁生日的前一晚她背着妈妈给爸爸打了个电话,以生日的由头问爸爸明天会什么时候到,在不在江市麓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简竺笙悄悄买了第二天一早去江市的机票。正好妈妈今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她离开陵城妈妈暂时也不会知道。
明明答应过妈妈自己不要再乱跑的,可她真的很想让爸爸尽量再多抽出些时间回来陪妈妈。爸爸每次回来都匆匆忙忙,大多数时候时候饭都不吃就直接走了,她找不到机会和爸爸讲这些,她不愿意电话里谈这样的事,干脆直接去找爸爸,路上可以和爸爸坦彻心扉地谈谈。
飞机起飞,简竺笙抱着一个散发香甜气息的盒子,盒子里是她昨晚特意烤的饼干。
看着地面不断缩小的影子,她想其实我要是妈妈的话我也会更喜欢和柯叔叔一起吧,不知道等会和爸爸沟通会不会顺利。
简竺笙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过江市了,明明他们麓山的家还在,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妈妈一次都没带她回来过。
凭着记忆她回到了麓山,在回家的路上她思考等会给爸爸一个什么反应比较好呢?她想爸爸一定会感到很惊喜吧。
回江市的路上她想起了包子,走之前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还能和包子见一面呢,当年不辞而别,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还住这。
站在门口,简竺笙输着记忆中的大门密码,密码没有变,输完密码的一瞬门锁解开了,简竺笙推开门。
“爸……”简竺笙推门的一瞬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她的眼瞳像是经历了一场特大的地震,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响,怀里的饼干盒啪嗒掉到地上,饼干散落出来,被摔碎了很多。
她看到,沙发上,一个不着寸缕,背部雪白的金发女人正跪坐在爸爸的腿间,而爸爸脸上尽是愉悦的神情。
15岁的简竺笙已经能瞬间明白爸爸和这个陌生的女人在做什么了,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看到简竺笙推门的一瞬,简衡杰非常意外,迅速抓过沙发上的毯子罩住不堪,可简竺笙的反应分明表示这掩饰已经太晚了。
“笙笙,等我一会。”
简衡杰只惊慌了片刻便恢复冷静,他脑子转的很快,看了简竺笙的反应他瞬间想到,也许当年和闻雨的约定能有机会提前结束了,也算是好事一件。
“爸爸,你不觉得你这样一点都对不起妈妈吗?”简竺笙咬着字眼,气愤地问道。
谁知简衡杰身前的金发女人缠着他,一脸妩媚地用英文问道:“宝贝,这是你女儿吗?这次可真刺激。”
“宝贝,今天可能没办法继续了,等我处理好事情下次再约你。”简衡杰同样用英文回应道。
简竺笙的英文很好,但此刻她却无比厌恶自己为什么能听懂这么肮脏的话,简衡杰的态度让她根本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她摔门而出。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奋力往外跑试图逃离这里,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她的爸爸,她心目中那个爱着自己,爱着妈妈的好爸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爸爸并不是忙到没时间回来陪她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借口罢了,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她运气很好,刚出小区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她拉开门迅速钻了进去,报了机场后查起了返程的机票。她之前没有买返程票,因为不确定和爸爸的面谈情况,反正只要见到了爸爸搞定机票就是小事一桩。现在爸爸那班航班没有票了,她庆幸还好没有,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那个人同一个航班,于是买了上一班的票。
候机厅,尽管已是中午但简竺笙没有任何胃口,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消化今天看到的事,她不清楚妈妈知不知道爸爸的这些行为,如果妈妈不知情那她怎么做才可以让妈妈受的伤害小一点呢?他们会离婚吗?如果妈妈知道了想离婚,她一定双手双脚支持,她也无比悔恨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去揣测妈妈和柯叔叔之间是不是会出现问题,明明有问题的人是爸爸啊……
沉思间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响了很多声她才找到安静的地方地接起来,闻雨担心地问她在哪,为了让妈妈放心,她撒了个谎说自己和同学出去逛了,按着航班的时间估摸着说了回家的时间,挂完电话简竺笙很快在播音的催促下上了飞机。
回陵城的路上简竺笙心里充满了不安,出机场后仿佛老天刻意要和她作对那般,今天的机场外格外难打车,她在出租车的排队口等了很久才上到车,等车时又给闻雨发了条信息说路上堵车晚一会到家。
也正是等出租的这一个来小时让她正正好撞见了家里的争吵,她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家里妈妈歇斯底里的嚎声和爸爸话语里的漫不经心,一颗心渐渐沉入深渊。
“简衡杰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怕是再管不住下半身我求求至少今天忍住行不行!今天是笙笙的生日啊!”
“我可不知道她要来麓山找我,还不是你自己没看好她。”
“你不是人!你不配当一名父亲!”
“所以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我可以不用再陪你们母女俩演戏了吗?反正我们都已经离婚很多年了,该做的我都按约定做了,该给的钱也都给了,估计现在她也知道我们肯定会离婚,所以以后可以不用再演这出无聊的戏了吧?”
简竺笙听到妈妈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妈妈,也第一次认识到了真实的爸爸。
不,她从今以后都再也不愿意叫这个男人爸爸了。咒骂中,简竺笙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
铃声响起,屋内却安静了。
闻雨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这么多年来她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这么不堪的方式残忍地撕破了她努力营造的假象。
“笙笙……”闻雨小心地开口,试探着简竺笙听到了多少。
简竺笙只是冷静道:“简衡杰,既然你如此不想和我们有瓜葛,那从今以后请你永远消失在我和妈妈眼前,我只当从未有过你这样的父亲,从,未,有,过。”
最后几个字是简竺笙紧紧咬住牙关说的,说出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