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最紧要的,还得是属于江润珠自己的住处。
这事儿用不着她们亲自办,一封书信送出去,当天午后,房契就送了过来。
江润珠本想等着秦敏之回来再搬,可看着那遵小木雕就莫名觉得急躁,耐心不过一日,第二天一早,不少的行李已经送上马车,入了新宅。
大约是收到她们要搬走的消息,秦敏之匆匆回来,依旧穿着那身束袖公服,难得有些慌张的模样:“江小姐怎么突然要走?”
“倒也算不得突然,”江润珠笑道,“叨扰这么些日子,小女心中本就不安,如今万事尘埃落定,来日江家还要在樊州行事,总不能叫别人说我们是仗着秦大人的势。”
秦敏之听了之后欲言又止,想说他行得正坐得端,她不必忧心,可又想到风言风语最是伤人,身为女子更是不易,便道:“那你要搬去何处?”
“隔着一条卫河,不远。”江润珠看向他身后,“今日匆忙,等那院子收拾好了,必要备上好酒好菜,谢小秦大人的大恩。”
秦敏之闻言,虽依旧有些不甘,脸色到底缓和了些:“那我送……”
话未说完,却听一声“大人”从对面传来,陈苦小跑接近,避着来玩百姓,低声道:“城外出了桩案子,县令派人来报,说是有些棘手,请大人派人支援。”
如此,秦敏之再不敢耽误,只道:“江小姐若有不便之处,只管叫人说一声,咱们改日再见。”
言语间多少有些盼望她许诺的这顿饭,江润珠自当应下,目送他离开后才踏上马车,缓缓往新宅的方向而去。
甘七离开,留下了得力的方玉,年纪不大,办事很是稳妥。
他领着江润珠进门:“因着咱们要得急,那些个再宽敞点的来不及翻修,不过这一处胜在年头短,不必担心屋梁瓦片的些个杂事。”
江润珠点点头,宅中门窗皆完好无损,漆柱没有半点掉色,想来搭建房子时请的工匠也都是好手:“这里不错,咱们初到樊州,行事太过张扬易招惹是非。”
“小姐可先去后院,那牙人拿了好处,请来不少婆子将里头收拾了一通,都照您吩咐布置好了。 ”
从今早睁眼到现在,江润珠心知肚明,双儿全程跟着却一头雾水,不由出声:“小姐?”
江润珠未作回应,只叫人带路径直到了后院正房门外,这才屏退外人,缓了脚步,怀着几分踟蹰来到耳房。
内间昏暗,布置之人不明白其中忌讳,特意将窗合死,是以眼前景象看着竟有几分诡异。
江润珠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双儿刚走进来遍惊得呀了一声,“小姐,你这是……”
只见耳房之内放着一方楠木供桌,桌上摆了瓜果点心两盘,铜鼎之内香烛已经点燃,正中往上是一座空的神龛。
江润珠从袖中拿出狐狸木雕,小心放进入其中,道:“不必惊慌。”
“可,这是什么?”双儿道。
“这是……”江润珠顿了顿,道,“我买来的一只小狐狸。”
说罢,她转身细看双儿的神色,却见小丫鬟害怕地退后两步,恰好瞳儿慢了两步撞进来,被双儿一把抓着手臂。
“怎么了?”
“快,快去请人来看看……”
见她表情焦急不似玩笑,瞳儿看了眼江润珠,确定无事发生后,冷静道:“你慢慢说。”
“小姐中邪了。”双儿压低声音。
瞳儿哪里会信,甚至还笑了一下:“慌什么,先听听小姐怎么说。”
“你懂什么?” 这一笑却点燃了双儿的怒火,小丫鬟语速极快道,“小姐自打搬进秦家就日日和咱们呆在一块儿,带了什么东西来,咱们难道不是一清二楚?”
“所以?”瞳儿不解。
“昨夜我看得分明,小姐入睡前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凭空冒出一尊狐狸雕像来?”
“那长宁街,”双儿随意朝外指了个方向,“秦家上了年纪的婶子告诉我,说那长宁街因着公主自缢,洲官不敢上报,又怕知情者走漏消息,干脆屠了整条街的百姓,才致怨气冲天,数百阴魂不散,平常人哪里敢去?外乡人又如何会知道?”
见她害怕成这样,江润珠试着安抚她,走近两步:“好,好,你听我慢慢说……”
后者却立即后退:“还有!那日小姐闹着要去义庄,那张玄音到底和咱们关系不深,若只是想拜别,又何必要去摸死人脸!”
“定然是坠崖那日便有妖邪侵扰,”双儿越说越觉得有理,直视江润珠沉声逼问道,“我家小姐呢?你把我家小姐藏到哪儿了?”
江润珠原本心中有几分好笑,但很快被她的反应惊住,此时此外,院内外闲杂人太多,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传的,只得沉声警告:“双儿!”
多年相伴,她们最为了解彼此脾性,江润珠极少生气,更勿论与她们说重话,双儿动作一滞,被对方话语中的怒意激得灵台一清。
小丫鬟有些不知所措:“小姐……”
江润珠道:“吩咐他们尽快安置好,晚些我同你们慢慢说。”
瞳儿抱手在旁:“那现在?”
“叫人去买只烤鸡、一份水晶鱼脍。”
“小姐饿了?”
事到如今,倒也不必再遮掩下去,江润珠道:“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