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润珠,我要了。”
薛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手中茶碗哗啦落地,她猛地站起身:“张公子这是何意?!”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张玄音懒散靠着圈椅,未防引人注意,他今日特意低调过来,唯有手上把玩的翡翠有几分亮色,“只是她如今暂居府上,行事有所不便,晚辈此番前来,是想请夫人帮个小忙。”
薛薇嘴唇一抖,紧紧盯着他:“什么小忙?”
“只消将她那间院子里的下人支开,剩下的……不劳您操心。”
“你要动江子茂的女儿?”薛薇满脸愕然,“那,那江家到底是一方地头蛇,能将生意做得这般大,怎么可能是普通商贾之家?”
张玄音轻笑一声,笑她无知:“自古商人最贱,就算是当下有新政施行,大家心里门儿清,做官的要料理几个商户,能有什么难?”
“再者,若江家还如从前那般,我少不得要谨慎些。”
“你可知道江子茂花了多少才从甘城驻军那里买了条出城的命?”男人睨笑道,“如今正是分而食之的好机会,夫人与我等携手拿下江家,便是得了泼天的富贵,以后常大公子还不任你拿捏?”
“可……”薛薇到底出入商场,颇有见识,“江家明面如此,暗地里究竟如何,公子怎知道?届时他江家虽不敌,说不准也会给公子招来许多麻烦。”
“我父亲任明府前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
这个她当然清楚,知府张良德从前同那甘城的武官混作一团,都是以命谋财的活阎王。
想到这儿,薛薇眼神不由一暗,是啊,再怎么不过是个商人……
可她又想到江润珠那张脸,若真入了张悬音的眼,娴儿何来立足之地?
懒坐许久的张玄音与薛薇心有灵犀似的,见她久久不语,忽然起身合手朝她一拜:“夫人放心,小婿对娴儿一见倾心,我们两家又有多年的交情,知根知底,怎么也不会让旁人越过去。”
这倒是,彼此手握把柄,薛薇闻言心头更热,咬咬牙问:“那你准备何时动手?”
“越快越好,若不然叫那丫头听得风声逃吗?”
话已至此,薛薇心中一叹,常家别无选择。
她沉着脸看像地上的茶碗碎片,这一套瓷器是南地大家的手笔,碎了一只碗,整套都毁了,她如果还是从前那个小小秀才家的女儿,哪里能眼都不曾眨一下冷静瞧着。
若娴儿嫁入张家,今后凡入曲阳地界的人,便只知张、薛,不知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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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晏颓坐在清风斋门口,话语中带着掩不住的阴沉:“那张玄音欲对妹妹不轨,此刻正与主院,威逼利诱母亲为他铺路搭桥!”
“什么!?”双儿听了常宴的话,哪里还坐得住,“就算张玄音是明府家的公子,便能这样目无王法?”
甘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小姐莫怕,咱们什么都不带,拼了甘七和弟兄们的性命,也要将你送出城去。”
“他若只是看中妹妹美色,或许好办,”常晏神色恍惚地摇了摇头,“可是……”
江润珠替他将话说完:“他还想要江家。”
“没错,强行以武力相抗,他将事闹大,顺势就能推到江家身上。”常晏看着脚下才刷过不久的石板,只边缘一层浅浅的绿藓,“江妹妹,是我对不住你。”
“事已至此道歉无用,”江润珠从他说话时就一直沉默,到此刻深觉大祸临头,有些不真实,但仍旧镇定问道,“他临时起意,想来还没做准备,我们现在就离开,未必不能逃出去。”
“是,可妹妹也说了,江伯父已到封和,他若到庆良必定要经过离曲阳最近的翰洲,那是张良德从前任职的地方。”
便是黄鼠狼将主意打到鸡圈上,跑了小的跑不了老的。
“这虽是他见色起义,却也熟练得很,”常晏神色凝重,“想来是早早就收到江家要过路的消息,后来见了妹妹……”
话未说完,在场之人却都听明白了。
常晏犹豫一瞬,忽然郑重其事看向江润珠:“其实我心中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