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要名份。我翻过以前的新闻,我妈妈从来没有在丁文泽的生命中出现过,她这一辈子都躲在阴影里,没见过一丝光亮。我不想跟她一样,所以你怎么和梁书意订的婚,就怎么和我来一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们宁家的老宅。至于怎么说服你爷爷奶奶,那是你的事。”
不等宁未知反应,她又飞快地说了下一个要求。
“第二,我可以做忆忆的母亲,但是怎么解释他的出生日期和你与梁书意婚约的冲突,你来想办法。第三者的头衔太重,我承担不起。第三,我要出名。当年宁如玉怎么营销丁文泽的,你就可以怎么营销我。我不怕德不配位,不怕被人骂,我只要红,越红越好。我的学历是硬伤,不过我想你肯定有办法给我镀金,当然,你可以放心,我算不上草包,我这一年的表现,你应该都有看到。第四,我要钱,越多越好,至少要保证,等你玩腻了,一脚踹开我时,我下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然后,最后一点……”
她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帮我安排绝育手术,我以后都不想再怀孕生子。至于你想要孩子,随便你用什么方法。”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宁未知没一口答应,也没一口否决。
死一般的沉默中,宁思醒低笑出声。
“很为难?做不到?宁未知,那你凭什么说‘重新开始’?凭你那不知真假的‘爱’吗?你的爱值几个钱啊?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几句假话就能骗得团团转……不要以为可以敷衍我。我连死都不怕,所以别逼我再对你动一次刀。”
她用双手捂住脸,压制住想流泪的冲动。
妈妈以前偷偷地流过那么多的泪,她以前也流过很多很多眼泪,可是她们所受过的苦并没有因此减轻一分。
所以以后,她都不会再轻易流泪。
她知道条件苛刻,宁未知不可能答应,可是她本来,也没想过他能答应。名份,钱财,地位,在死亡面前,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无论杀人,还是自杀,都需要勇气,她可能都没办法再来一次,所以,她已经走投无路。
突然,有双手轻轻地落到她的肩上,怔忡中,她被带到宁未知的怀中。
他的身上,依然是她熟悉的气息,好像是香水,更可能是洗涤剂,是从她五岁就开始的记忆。
“除了最后一点,我都答应你。”他的声音很低,如一记小锤,一下下敲着她的心,“……如果你担心怀孕的话,我去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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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忽地打开,把外面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宁未知一手抱着睡着的忆忆,另一只手牵着宁思醒,一脸平静地走出来。
“大哥,”阮存风欲言又止。看来他真的猜对了。
“我们先回去了。”宁未知说。
阮存风:“……啊?呃……好。”
阮存慧的眼睛还一直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温言看了眼宁思醒,小心翼翼的:“思醒,你……”
宁思醒抬起头来。
温言心中一惊,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过想过,短短不到一个钟的时间,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的宁思醒虽然笨笨的,很宅,有点社恐,但其实内心里还是一个温柔单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姑娘,可是现在,温言在宁思醒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光。
她明明在笑,眼里却并没有任何温度。
“对不起啊,温言,存慧,明天不能陪你们去玩了。不过我觉得,清安寺那边,去不去都无所谓,那里并不像传闻中那么灵验。真的,”她眼里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可温言却分明从当中读到了一丝悲凉,“我以前许的愿,一次都没实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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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宁未知的住处时,忆忆还没有醒。
两人一起,将他安顿到他的小床上。
宁未知微躬着腰,轻轻拍着因为姿势变化略微睡不安稳的忆忆。
卧室刻意调暗的灯光下,他的鬓角有一点银色夹在黑发当中。
宁思醒怔了怔。
“怎么了?”
宁思醒一惊,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只手心里还残留着头发刺在手心里的触感。
宁未知有白头发了。
无声的对视中,宁未知低下头来。
逃开的念头刚刚产生,就被宁思醒一把掐灭。
嘴唇叠到一起前,宁思醒闭上了眼睛。
笼中鸟。
宁思醒的余生,都将是一只孤独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