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段倚梅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后,他便低头在他耳边开口道:“你害怕被打耳光,害怕枪响,可你从前不这样。我没那个狠心,能够下手扇你耳光,所以,我也只能这样了。”
段倚梅有些想挣脱开张祁仁的怀抱,却被他禁锢住。
“为什么一定要克服?”
“你喜欢唱戏。”张祁仁的下巴抵着段倚梅的头,然后握着段倚梅的手,也握住了枪。
“从前我父亲拿枪吓唬你,强迫你的时候,你都不怕。现在,怎么经了陈阳那一遭,就怕了。”
段倚梅咬着下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从前张委员拿枪指着他的时候,他是怕的。如果不怕,怎么会逃跑。让他对这件事没那么恐惧的是,在逃跑的时候他碰巧碰上了张祁仁。
可后来不一样。后来在汉城,哪怕张祁仁在他身边,可还是来不及帮他。亦或者,那时候,不能帮。
“砰!”
张祁仁搂着段倚梅,握着他的手,扣动扳机,射出了一枪。
段倚梅再一次心颤紧张得差点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幸而后面是张祁仁接着他。
“别怕。”张祁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现在在金陵,你现在背后是我,出不了什么事儿。”
段倚梅的手背感受着张祁仁手心的温度。的确,在是在金陵,不是在汉城。段倚梅对着自己说道。
“在金陵有我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用怕。你若想唱戏,就直接唱,没人敢轻薄你,更不敢掳走你。”
“砰!砰!砰!砰!”
张祁仁松开了手,让段倚梅自己射出子弹。枪的后坐力让段倚梅的手有些发酸。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被张祁仁拥在怀里。
段倚梅转身回头看去。
还好,张祁仁就在他的身后。
“谢谢你。”段倚梅将手里的枪还给了张祁仁。张祁仁给的他的勇气,或许在金陵,他可以重拾旧业,他该和从前一样。
“你我之前,谈什么谢。”张祁仁接过他的枪,收了起来。
“我有一事问你。”段倚梅说道。
张祁仁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绿地,忽而想到了自己从前还在这里念书时的时光。
张祁仁朝着段倚梅伸出手。“陪我走走,散散步吧。有什么想问的,允许你今天可以直接问。”
段倚梅顺势牵过张祁仁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在绿地上散步。
“祁仁,你是因为我唱戏,才喜欢我的吗?”
“唱戏?”张祁仁听后干笑了两声。“你见着我什么时候懂过这个东西吗?”
也是……段倚梅垂下头。他和张祁仁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见过张祁仁夸过自己的戏。
“我不过是见着你喜欢,所以陪着你做这些。”
张祁仁瞥过段倚梅一眼,见着他仿佛有些沮丧的样子。
“无论你唱的好与不好,我都会喜欢你。”
是吗?这一次,段倚梅发现听着张祁仁的甜言蜜语,对他也没那么适用。他其实总想吸引着张祁仁些什么的。
“还有……”段倚梅开口慢慢吞吞说道。“那次在北平,你是铁了心和我分开,怎么还送那么多身外之物给我?那么多的房子,甚至于还有股票。我不懂那些东西。”
那次……张祁仁叹了口气。
“那次我没抱着能全须全尾儿回来的心,我也不想拖累着你。送你各地的房产,是想着现在世道乱,你若去了各个地方,总有处落脚的,不必寄人篱下。股票,是林家的,我给了你,至少林家的人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保证你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听了张祁仁的话,段倚梅一下子愣住站在原地,张祁仁转身回看。
“走累了?”
张祁仁看着段倚梅。
段倚梅看着他,他还是那样给人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哪怕嘴里面说着温情的话,还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少这样看着我,盯得我心里发麻。”张祁仁将头转向一边,不看着段倚梅。
他忽然懂了,许多人都说着张祁仁浪漫。可段倚梅跟了他这么久,他常常觉得张祁仁脾气差,没耐心,偶尔的柔和即是浪漫。
此时此刻他忽然懂了。张祁仁给人的浪漫,是差别对待的温柔和斯文。是一种让人没有后顾之忧的踏实和肆意。
“张祁仁……”段倚梅最终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我总觉得张祁学对你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