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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求不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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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之间的信任,在彼此眼里究竟还剩下几分?

寻常的磨难无法令兰感到痛苦,那我便去寻找不寻常的。

渡边平步回忆着道出一个又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和他们的下场,我的双手和目光在停尸台上铺开的零散物件之间逡巡、挑拣,最终锁定在其中一件上。

一枚手指长短的方柱铜印,印面只有指腹大小。它似乎时常被拿在手中把玩,金色的表面有些发乌。

我将印章拣起,避开了那些已然干涸粉化的血指印。

印文是……伊、东,是汉字。刻法稍有些畏缩,字体结构也不匀称,却还算不上很丑,大概是某人的手刻之作。某种纯天然的艺术直觉在宏观上挽救了它粗糙的工艺,如果以此为营生,兰或许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我的目光只在汉字印文上停留了片刻,便将印章凑近了光源,借着光线检查起它的棱角与边缘……啊,找到了。

勾勒出铜印棱角的边光上有一处极其微小的瑕疵,而我知道那是被刻意留出的缺口。伊东成雄的体质终究只是普通人类,忍者的超凡手段他玩不转,制造者便只能在物质方面做出让步与弥补。

也不知拆解这东西的“钥匙”是零碎中的哪一件,但是没关系,伊东成雄需要它,我却未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放到微观来说,也可以是没有不渗水的缝隙。

渗透——化水——膨胀,看似浑然一体的铜印在我手中被轻易拆解为两半。我低头看,果然两个互相咬合的截面才是封印阵之所在。

刻的封印阵倒是比刻的汉字好看多了,看那些干净利落的转折,想来是在材料上花了不少功夫。

在渡边平步好奇而克制的目光中,我在封印阵有限的空间中摸索良久,总算将里面的东西尽数薅了出来。

一只死了有些时日的发臭的鸽子,通体绵软,也不知骨头折断了几何;一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尽是些无甚神奇却可称稀奇的工艺小件;几张改造过无需查克拉也可以使用的阉割版起爆符……威力也被阉得很干净;几张材质不一的纸张,或被折叠平整,或被揉成一团。

搜刮情报第一要务,读信。

随意取了一团纸将之展平,又扫了一眼首尾——只能看到收信人是莲沼泷泽。多半是那位“老爷”寄来的,直接通入莲沼泷泽的私人信箱,又被伊东成雄获得。

信的内容很是简短,我逐字阅读,却越看越……

“哇哦。”我感慨一声。

复低头看向乱七八糟的信纸堆,我的手在上方悬滞了几秒,最终精准地选中了被折叠平整的那一张——也是唯一的那一张。

我将它展开,心说果然是这张纸。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忍者契约呢。

明明被珍而重之地抚平每一处翻卷,却又被一丝不苟地折了两折压在最底,折叠处甚至用指甲尽数刮合。

还有这封信。

「莲沼君:

我在京中听闻了您的作为,忍不住赞叹您过人的智慧。诸多不易已然克服,于是我将您最需要的东西附在信中。他已拥有新的名字,却依然是我埋下的种子。他是我的心腹,我的肱股。

他会为您取得胜利。我们殊途同归,便也是同道中人。

祝,您与您的族人们安!」

信和契约纸,表面上递送给莲沼泷泽,实际上却是递送给伊东成雄——但他的获取方式必须是从莲沼泷泽的“遗物”中找到。

想通了这一点,脑中的迷雾便倏然散去了大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莲沼泷泽是知晓内情的……想来从他看到信件和附带的契约纸的那一刻起,便已然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挑拨那样亲密的两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首先需要重量足够的证据,其次需要引导伊东成雄的手去主动抓住它,而非直接送到他的掌心。内心煎熬的人会对一切主动送上门的线索抱有高度警惕,然后对自己“努力的成果”和“付出的回报”抱有非同一般的信任——所以,没有什么会比“杀死莲沼泷泽所收获的战利品”更能令他安心。

莲沼泷泽远见了自己被写定的结局、理解甚至接受了自己被赋予的“使命”,又从之后迟迟未能取得的庇佑族人的承诺中看到了诓骗与舍弃,于是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属于城主的从容与冷静。

他首先是一族之长,其后才是一城之主。

不知经历了几多纠结,他选择将破局之法寄托于蛰伏许久的年轻大名,突如其来的变故却终究没有让他看到云销雨霁的天空。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我的兴趣却又被引动——无论先前抱有多少侥幸,莲沼泷泽都没能在得知那对主从的刺杀计划之后保持冷静,所以——除却孤注一掷地举家逃窜以外,已然通过信件得知那对主从的弱点的他,当真连半分反抗的意志都不剩吗?

还是说……

我在纸堆中翻找片刻,总算找到了预想中的东西。

「如你所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吾会数着自己的脚步,等着你们一同渡过奈何桥。」

字迹苍润遒劲,却因匆忙、急切而歪斜了行列。这是莲沼泷泽在动身之前留给伊东成雄的反扑,也是自此,兰的忍者契约的作用正式从“挑拨”转变为“离间”。

密信,忍者契约,留言。思索片刻,我将三张纸按此顺序叠在一起,又折了两折,让纸页背面的空白将其伪装成一叠无害的草纸。

伊东成雄走进天守阁主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个。他必然将之打开、阅读,然后无论相信与否,都终将成为指向兰的刀——已经握在手中的刀没有放下的理由,它只会垂下,然后等待一次涌血如泉。

“你怎么看莲沼泷泽?”我忽然问,“他是你们原本的城主,我记得你是认可他的。”

渡边平步想了想:“他让自己的子女与我们一同在官学接受教育,所以即使他不苟言笑,看上去有些令人害怕,但我依然认为他是个好城主。”

“平民呢?他施政如何?”

“这……”贵族青年顿了顿,“这,过去的好些年头,未曾听说有关他的恶言。”

我不置可否:“原来如此。”

“我身边常有人陪侍……对此的了解并不算多。”

我换了问题:“他有几个子女?族中丁口是多还是寡?”

“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官学事发当天请了假,逃过一劫。族人为数众多,只在官学学习的年轻一代便有数十人,这还是不包括已经有所成而离开行首城的。”

“竟有上百口人之多?”

“岂止,”他平静道,“还有老师家的三十八口,以及原布政使、武卫使、左右卫门等,统共近三百的人命。他一个忍者便……啊。”

他的语句戛然而止,面色却毫无局促羞愧之意,反而抬起双眼,与我冷淡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与初见时相比,渡边平步变得很会压抑自我。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和隐忍蛰伏,也愈发精于……揣摩心思。

用状似意外的话语,回答我真正想要知晓的问题,这说明——他看出来了。

我想着,脑中又闪过方才他在天守阁中低垂着双眼,口称“因为或许您不会责罚我”的模样。

他看出了比起“莲沼家子女”有无幸存、几何幸存,比起尚不见章程的忍者的“家”和“更好的未来”,我真正在意的是“施政”和“上百口人之多”的人命——只是一念之差,杀得太多了,死的也太多了。

说我虚伪也好,伪善也罢。我的确已经杀过太多的人,但我并不为那些亡魂中的任何一个而后悔。作为忍者,诛恶是兴趣,杀敌是本分,我问心无愧……但这个不一样。

伊东成雄以为展露自己的残暴便能够慑服众人,事实却只是将长久的空白与沉默回报于他。大印已经碎成了粉末,官员群体从高到低死得不知还剩几何,护卫武士直接去了半数还多——想必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履行职能于这座政府而言都只是空谈。

因为无能,所以混乱。

“为什么这么说?”我冷淡道。

“因为您不像忍者那般忽视弱者,也不像贵族那般俯视平民,”他向我行了一礼,“所以您不会因自己忍者的身份而忽视或仇视我等,您不会随意杀人。也是因为您的表现,我相信天守阁上的那两位在……决策时会多加考虑。”

不,我并不信任阳一,但我信任药师野乃宇。怀抱那样的志向,药师野乃宇或许比任何人都珍惜这座城市。只要有她坐镇城中,就算做不到太好,总也不至于太差。

“……”我眯起双眼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冷笑道,“‘我等’?你与谁构成了这个‘我等’?是外面至今都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市民,还是死了的莲沼泷泽和伊东成雄?或许我应该问你,你真的在乎他们吗?”

“……”渡边平步眨了眨眼。

“讲道理可以,但是收好你的小心思,”我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我不会随意杀人,不代表我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杀人解决不了根源性问题,不代表解决不了暂时性问题。”

渡边平步闭上了嘴,若有所思地退到了墙角。停尸房中重新静了下去,我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渡边平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未必,还是在试探着……不,投效?

不清楚,但是……

好敏锐的思维。好迅速的成长。

……必须用全新的目光看待他了。

思绪未落,视界的边缘便忽地闪过一抹靛色,如此醒目的颜色我通常不会记错,它应当属于渡边平步今日所着的外袍的袖角。

他又思考出了什么东西?

我眼皮一跳,当即向旁侧闪躲开来,同时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这不安分的恼人家伙又在搞什……

看清了。我打了个激灵,当即使用查克拉让自己跳得更远,还不等我站稳脚跟,渡边平步的膝盖已然“咚”地一声磕在地面上。

冬日天寒,水网密集的河之国尤甚,多山多谷的山间再尤甚。若说那在空中啸叫的比起风更像是刮骨钢刀,那这停尸房中便该是静滞的剑海刀林了。

我特地让渡边平步回去添了衣物。他穿得很厚,所以大概并不如何痛……但那声闷响结结实实,实在叫人牙酸。

“起来!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惊怒之下,我厉声喝道。

渡边平步不曾理会,他只是深深地弓腰、弓背,垂颈、垂首,直到他的额头也“咚”地一声磕在地面上。

令人牙酸。从下意识咬紧牙关所带来的隐痛中回过神来,我终于摆脱了茫然——面前的人正在向我叩首。

“我请求您,”他强作平静的嗓音在停尸房中扩散、回响,“我请求您!”

“起来说话!你的腿是被打折了吗!?”

“我请求您让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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