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斗篷侧过脸似乎在等待西洛斯的决断,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结果,凭借他多年来对西洛斯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位父亲的了解。
一个优柔寡断但能在关键时候痛下狠手的人,一个身体里同时藏着天国和深渊的人。
沉寂是几秒过后,西洛斯还是同意了。
灰斗篷毫不意外地率先走在前方开始引路。他头脑里总是充斥着人们情绪的气味,而其中有两位对他而言确实独一无二被区分和表明的存在。
他和罗德莱亚是双生子,但除了西洛斯和奥斯曼无人知晓这一点,因为他在加入贝勒姆时就穿上了这件灰斗篷。
自此,他的名字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抹去了,他变成了罗德莱亚的一个影子。
他并没有什么不甘心,毕竟如果没有西洛斯,他可能这辈子也走不到这样的高位。
“你会怨恨我吗?”西洛斯在他身后问道。
“不会,我和他的关系就如你和总统先生,作为管理潘多拉的下一任钥与匙,永远只能待在各自的位置,他有自己的去处,我自然也有。”
“你的清醒令我惊讶。”
“所以你没有选择我。”
灰斗篷顺着暗巷绕到一间破旧的房屋,像是闲置多年的酒馆,破败且充满湿气。
“是,你很敏锐。”西洛斯苦笑一声,走进酒馆,“这里有些奇怪。”
青苔蔓延成弯曲的形状,张牙舞爪的阴影像一只巨兽的爪印将两人裹住,咸味充斥鼻腔,灰斗篷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西洛斯拉住灰斗篷,轻抚在他的后背。
“海怪的气息,很重...”
西洛斯蹙眉,神色变得严肃,“半个月前我和奥斯曼发现港口正在大量偷运深海,借此机会,我们以海怪为借口向全国宣告封锁布狄斯边境,并且请求V5支援。”
“你觉得深海和罗德莱亚有关系吗?”
“我...”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灰斗篷走到破旧的橱柜旁,里面的玻璃酒杯安然摆放,与腐朽的木具格格不入,它们竟然完好无损。
“真像一场魔术,我希望我正在做梦。”西洛斯见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环顾一圈酒馆,深吸一口气而后呢喃道,“时间被加速了,还是因为湿度加速了腐朽...”
“他没有这样的本事。罗德莱亚,心教和深海或许早就是一伙人了。”
“他们引入深海想要做什么?”
“不清楚,这种药物之前只在黑市流通,没想过有人手里会有这么大一批货。”
灰斗篷忽然想到什么,“除非...他们是制造者。”
“.......”西洛斯不得不再次佩服灰斗篷的头脑。
这次进入布狄斯的深海总量甚至超过了目前黑市上流通的所有总量之和。他第一次有了名为海怪的计划也是因此而来。
吸引V5的比起说是海怪,不如说是天价的深海,据说有不少管理层也沉迷这种药物。
“很可能。不过深海首先是在友克鑫流通,如果只是障眼法,不,他们的所图必然不止贝格罗塞。”
“罗德莱亚只是被他们骗去的一只可怜虫。”灰斗篷戏谑似的说道,他明显看到西洛斯的脸色变得愈发煞白。
“但他既然已经走到这了,那也无法回头了。”
灰斗篷走进更黑暗的角落,一处狭窄到只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屋子里,他追踪的气息在这里断绝了。
“不见了,但是气息很新,像是不久前留下的,他出现在这里。”
西洛斯闻言仔细搜索起房间的角落,这里有股浓重的湿气,连外衣都变得湿漉漉般,他的呼吸不由重了几分。
“有念残留的痕迹。”西洛斯在地板的衔接处发现了念。
“空间转移类型的念吗,有些麻烦。”
灰斗篷走到西洛斯身侧。他伸出手,灰色的念力如灰尘般落在地板,而后他抬起手臂,连同地上的念渣一同攥入手心,像在揉捏能量球般,他仔细感受着念的波动和来向。
“...在地下。”他冷声说道,“正底下。”
“那他岂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不...他的感知没有我强,而且底下有着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阻碍其他任何念的力量。”
“可怕的东西?”
灰斗篷松开手,手掌扶在墙壁,面色稍显苍白,他的身形止不住的发抖像是误入极寒的雪地般,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狂喜与绝望,每一种情感都是一根笼丝,由众多混杂的灵魂构架出的鸟笼里被围困了无数死去的声音。”
“那好像是...海怪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