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他对我说“适当地拉开距离,给他时间让他喘口气。”他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但这句话却把我点醒了。
确实,我把随遇看得太紧了,这两年我除了去公司上班,就是找他,自己的家也是很少回去。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总有一天会崩溃的,我们都要留出一点空地,供自己喘息。
时间流逝了很多,我真的忍住没有去找随遇,晚上不是睡在公司里就是回家睡觉,说实话我也不敢面对他,毕竟那天我那么凶。
七月雨季,雨水绵绵不绝。
7月15日,随遇的生日,我还没有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见他,只好委托林秘书把我挑的生日礼物送给随遇。
从寺庙求来的大红色的平安福一直在我身边,听那个老和尚说,求福时要心怀赤诚地跪在菩萨前一个时辰,求福人还要把它带上一年后给心上人,平安福才会灵验。
我想在一年后,把这个当作生日礼物送给随遇,替他挡灾,保佑他平安健康,可以的话,也希望他长命百岁。
夜色沉下来,不怀好意的云聚集在一起,压着整个菀城,即使灯火琉璃,也逃脱不开阴郁的魔爪。
希望只是单纯的下雨,没有电闪雷鸣,因为随遇会害怕。
突然,雷声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闪电把夜空划开一道伤口,滂沱大雨从裂缝里倾盆而下。
我心里顿感不妙,不管不顾地驾车疾驰在雨夜里。眼见雨越下越大,车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等到目的地时,地面上已经积水了,由于出来的急没有拿伞,雨打湿了我的衣服,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流。
我打开门时,里面的灯全都开着,林秘书送来的生日礼物整整齐齐地待在客厅的角落里,没有拆封的痕迹。
我冲进卧室,发现他果不其然蜷缩在被窝里发抖,每打一次雷,他就抖动地厉害。
我脱去身上潮湿的衣服,又拿起衣服胡乱地擦拭着头发,随后一股脑地钻进被窝,把他拥入怀里。
嘴里一直嘟囔着“别怕,有我,我在你身边,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也搂紧我,脑袋使劲朝我怀里钻,泪水洇湿了胸口处的衣服。
慢慢地,他身体不再发抖,也停止了哭泣。我小声地喊了他一声,他没有应答,耳畔传来酣睡声。
他应该进入深眠状态,我的吻落在他的额上,悄悄地说了一句“随遇,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爱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爱你”二字如此烫嘴,反复斟酌,就是说不出口,或许是许久没说过了。
如果不经常说“我爱你”,记忆就会消退,会把对爱人的那份情感忘记,渐渐地就会控制不住地伤害他。
半夜,雨停了,但能零星听见窗外水滴落窗台的声音。
随遇的酣睡声很轻,却让我莫名地心安。
翌日,我在浅睡中醒来,外面的天还是阴沉着,我看了一眼怀里的随遇,睡得香甜,我又一个吻亲在他的额头。
我穿上湿冷的衣服,浑身打个寒颤,困意还没消退,身上有种疲惫感,头脑也是浑浑噩噩。
我悄悄地离开了那套公寓,不留下任何痕迹。
回到公司,工作时不在状态,记忆力不集中,总是想睡觉。
林秘书瞧我这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道“迟总,您是生病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无精打采道“哦,应该是发烧了。”
“那您应该去看病。”
我没有理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但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我们一起逃课,一起喂胖仔,在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我还亲了他。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旁边空无一人,只有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被褥,所有的都是单调的白。
我瞧着滴答的吊瓶,心里涌上一阵酸楚,这些年来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心里的失落无人诉说,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出口。
泪水不知不知觉中已经打湿了枕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
“你,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看见随遇气喘吁吁地站在我旁边,脸上红扑扑一片,鼻梁以及额头还挂着汗珠。
“你怎么在这?”
他手触在我的额头,呼出一口气“已经退烧了”,他继续道“我听林秘书说你生病了,他工作忙,就让我来照顾你。”
我侧过脸不去看他,实则是不想让他看我流泪的样子,好在他没有提。
他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的愤怒,似乎还很开心。
“你喝水吗?”
我闭口不言,他霸道地转过我的脸,拿起带有吸管的被子送到我嘴边“喝!”
我说“我不渴。”
但声音却干哑,空中飘过一丝尴尬,俄而我识趣地将吸管噙入口中,呷起水来。
一杯水进肚,他又让我再睡会儿,说帮我看着吊瓶。
我说睡不着,他也就没再劝,看着我的脸发起呆,让我好生羞赧。
我被他盯得脸滚烫,眼神无处安放,烦躁道“有话快说。”
他眨巴眼,低下头道“你生病是不是因为淋雨了?”
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昨天去没去他那里,但是没有说话。
他见我不作答,直接开门见山道“昨天你去找我了吗?”
他张嘴又想再说什么,我捏了捏眉心,“随遇,以后我们一个月'交流'一次吧,都给彼此适当的自由。”
他顿住了,怔然地看我几秒后,又咻地低下头,“还是对南声潇说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怀吗”
我闭上眼睛,陷入一脸黑暗“你之前的事情我不管,做好当下就好。”
“我真的没有乱搞过,请你相信我。”他情绪激动,我不知道他用什么表情说的这句话。
我嘴角上扬,努力挤出一个笑,“都给彼此留点所剩不多的好感吧。”
他失了声,我也没有睁开眼,只能听到外面风吹草动的声音。
良久,他开口道“那就定一个日期吧。”
我随便想了一个数字,“27号晚上。”
日子随着日落轮回滴落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我们都静止不动,但距离却被湍急的河水拉得越来越远。
这些事情是我们在一起的前三年里记得最牢固的,从初遇到沦陷的过程漫长久远,这些也已经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了。
我最清楚的事情莫过于我已经爱上了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