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他的样子,用指腹摩擦杯壁上挂着的水珠“你的嗓子是不是因为迟暮折?”
他的动作停了,随即吸入一大口果汁,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他的沉默就是证据。
看到他,就想起了三年前沉默寡言的我。
酒吧里的人越聚越多,外面的天色肯定已经暗了下去。
两杯对我来说烈的酒已经下肚,我对他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他的名字上。当然,他对我的了解或许也只是停留在名字上。
我感到身体越发轻飘,心脏也是止不住地猛跳,但是我的脑子却是清醒的。
这时,我的肩膀一沉,一只沉甸甸的胳膊搂住我的肩。
“随遇,迟暮安是不是把你给抛弃了,借酒消愁来了?”
距离上次我泼南声潇水后,我以为他会长记性,不会主动招惹我了,没想到这家伙简直阴魂不散。
我撇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里他十万八千里远。
“南声潇,上次的水是没喝饱吗?”
他又接着贴上我,只是这次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随遇,过几天哭鼻子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或许求求我,我可以安慰安慰你。”
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他脸上的笑意让我有几分胆颤。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这傻逼居然绊我,一个不稳,重心直往后仰。
在跌下去的瞬间,我看到了白栀音脸上的惊慌以及他身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迟暮折。
突然,我的腰部一紧,随后跌入了一个怀里,视线最后定在南声潇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
在纷扰的酒吧,我的耳朵只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及快门按键声。
我推开南声潇,眼睛四处寻找快门键的声源。
迟暮折将手机举向我,浑身充满痞色“你和声潇哥这样,我哥知道吗?”
我看着那张暧昧的照片,冲到迟暮折面前要去抢那部手机。
迟暮折一个转身,手机就被他藏起来了。
“删掉。”
他将瑟瑟发抖的白栀音紧紧拥入怀里,警告的眼神打在白栀音的侧颜上“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次还来招引他?”
白栀音咬住下唇,脸色极为难看,但却没说出话来。
我紧捏酒杯,太阳穴突突直跳“迟暮折,我警告你把照片删掉。”
他捏玩白栀音喉结的手顿住了,转头不屑地看向我“你?警告我?”
随即撤开搭在白栀音肩上的手,捧腹大笑。
“你很快连他情人的身份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警告我。”
说完,又看向南声潇,话里有话“声潇哥,我说的对吧?”
南声潇端起一杯酒,津津有味地品完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放下。
“暮折,我是不会收留他这条流浪狗的。”
他像是玩笑似地补充道“我嫌脏。”
我愣在原地,迟暮安是不是又找到新欢了?
不会的,就算他找到新欢,也没有想过抛弃我的念头,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他是爱我的。
我的状态不佳,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应该是我的。
我麻木地晃悠身子,径自走向门口,脚步趔趄蹒跚,眼前的事物开始围着我旋转。
白栀音跑到我身边,扶过我“我送你离开。”
后面传来迟暮折的咆哮“白栀音,你胆敢出这门半步,你以后就别想出来。”
白栀音身子明显停住,随后扶我的那只手力气变大,径直走向门口,身后接着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出了酒吧,我们走了一段路后,我胃里一阵翻山倒海,没忍住吐了,引得一些青年男女的嫌弃与不满,纷纷绕道而行。
胃里被吐的精光,再呕只能吐出一点酸水。
白栀音轻拍着我的脊背“随遇,我去帮你买点解酒药吧。”
我拉住了他,嘴里一阵酸苦味“不用,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知道迟暮折那疯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颗晶莹的水滴落在我的虎口处,沿着纹路晕开。
我直起腰,发现白栀音正在抹眼泪“对不起。”
我替他擦去眼泪“不是你的错。”
他无声地抽噎着,眼尾染上一抹潮红,手指进拽着上衣下摆,局促地站在我面前。
“我......我想离开迟暮折,永远离开他,我......快受不了他了,疯子。”
他泪雨如下,绚烂的霓虹灯像毒蛇吐着信子,在天使的脸庞上留下迷人的毒液。
我脚下瞬间坚如磐石,夜风也将我刚才的不适感吹走了。
“需要我怎么做?”
他止住了哭泣,看我的眼睛瞬间一亮,掠光扫过,又恢复原来的黯淡。
他头摇的像拨浪鼓“你帮不了我的。”
他垂下红肿的眼眸,脸上的无奈诉说着他的委屈。
我问他“栀音,你是不是想让我带你离开。”
“随遇,没用的,他是一个疯子,时时刻刻监管我,我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我揶揄“真和他哥如出一辙。”
他不解道“迟暮安也这样吗?”
我点头......
他激动道“随遇,迟暮安不好,你要尽快离开他。”
他的身体突然被一个人扛起,他被吓到,瞳孔肉眼可见地猛缩。
我们的距离渐行渐远,他才后知后觉,激烈反抗捶打迟暮折的背部。
我望着那个歇斯底里反抗的背影,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可怜白栀音。
他和我之前一样,帮他怎么不算是帮助之前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