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夏死了,你是故人,或许在你这里笔记并不重要,你更想知道荒夏是怎么死的,可你的上司只想找到笔记,就像外面的那群人一样,而找笔记这件事法典司有自己的打算,对吗?”
时序不说话,但荀古知道他说对了。
“你辞职了?”荀古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知道荒夏是怎么死的,你扔了法典司的身份?”
“是。”
“漂亮!”荀古评说,“你知道你扔掉的是一份无数人都羡慕的工作?”
“知道。”
“不后悔?”
“不后悔。”
荀古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行,干的漂亮。我接了,我不仅帮你找出荒夏是怎么死的,还会帮你找到笔记,据我所知,法典司贴出告示,能找到那本笔记的人连升三级,升官发财交给你,我只要那一池天山水。”
“多谢。”
“好说。”荀古摊摊手,“我说大人,来吧,我得回去了,但我身边不能平白多一个你,你是要变个身还是……”
“时间,我可以做你的时间。”说着,荀古左手手腕处多了一只手表,月光白,隐隐会变幻颜色,表盘上没有指针与时刻,空空如也。
荀古垂眸看了一眼,走出破屋。
天亮了。
*
大厅里窸窣声一直没停过。
那张长桌上实时播放案件里的情形。
荀古出现后窸窣声才淡了些。
*
荀古忘记问,他闲居没有名头,时序怎么就找到他了。
双山县县城的早市异常热闹,骑自行车上学的学生和骑电动车上班的大人在长街上穿行,行一步,走一路,烟火丝丝,晨风缕缕。
“安洛,早哇。”
“早。”
此刻,荀古是没有记忆的荀古,是有记忆的安洛。
谜底出自谜语,注定了他要在这一页一页的笔记碎片了找答案。
换句话说,他必须活,每一案都要活。
217年7月9日,天气晴,早七点,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在这条巷子口的垃圾桶里发现尸体。尸体严重腐烂,法医尸检表明死者死于三天前晚上八点半左右,凶器为小型尖锐物,例如小刀。
死者名叫姬淑雅,尚东大学双山县校区大学学生,21岁,大四在读,双山县本地实习。
嫌疑人有双山县当地的兄妹俩安洛、安琪;姬淑雅的房东沈温;姬淑雅室友袁薇、莫晓洁、龚姿姿。
荀古不信这么完整的谜面凑不出一个准确的谜底。
“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谢谢。”
“好嘞,你先坐。”
“安洛,今天怎么没带安琪一块出来呀?”
“啊,她……”
“叔叔婶婶早上好。”
“早上好,正说你呢,是不是起晚了没跟上你哥?”
“是,一碗豆腐脑,一根油条,谢谢。”
这是荀古第一次发愣,安琪,或者说叫明心的这个男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安琪不该是这样的设定。
“哥?”
荀古点点头,敷衍一句:“嗯。”
“哥你听说了吗,咱们那片死人了。”
荀古微微皱眉:“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安琪鼓鼓腮帮子,眨眨眼:“好吧。那哥一会儿吃完饭你去哪儿?”
三句,荀古的极限是三句,他开始烦躁了。
“回家。”
“耶!我就说你会回家吧,沈姐姐还说你吃完饭要出去玩。”
荀古从竹筒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起一根油条:“沈姐姐?”
“对啊,就是咱们隔壁的沈温姐姐,怎么了?”
呵!
行,会玩儿。
荀古知道设定被更改了,设定一旦被更改,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案件走向一个新的方向。
他赞叹于这些人居然动得了荒夏的笔记,也嘲讽这些人这么容易破防。
他不过是没按规矩来而已,至于嘛。
“你沈温姐姐说得对,吃完饭自己回家,我要出去玩儿。”
“啊?”
荀古埋头安静吃饭,安琪的聒噪被他拒之耳外。
双山县得名于县城以西的两座山,这两座山出自太行,高耸,巍峨。半山腰终年亮着一盏灯,隐隐光亮,过年时候还会有冲天的篝火。
当地人说那是守山人。
守山人和守村人不一样。
守村人,《山海》有言:痴本智者,为守一方水土安宁,自丧一魂二魄转世为愚,除魑魅,荡魍魉,平阴阳,定五行,无人可比,无人能及。
“五弊三缺,一生孤苦,世人多怖,心无旁骛。”
荀古在城中村村口的影壁前找到了当地的守村人,灰白糟乱的头发和胡子,破洞起球勉强避体的衣服,他拿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收音机里放的戏曲也不知到他能听懂几句。
荀古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在旁边坐下,他问那守村人:“听的什么呀?好听吗?”
*
大厅里,白桦骂出第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