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居然僵持住了。
荀古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长桌旁边,伸手拉开一把椅子,顺从地坐下去。
黑色冲锋衣发出“嚓嚓”的声响。
白桦和水青又一次互相看了一眼。
白桦又忍住了,依旧没有追问什么。
或许当务之急是凑足这一桌六个人吧。
侧门那边来的不必说,早就没了反抗的意识,拉扯推搡之间也就胡乱坐下了。
难搞的还得是一早聚在大厅吃席的这伙人。
这伙人知道这游戏不一定是冲着谁来的,那荒夏不是好东西,他的朋友就能是好东西了?
开玩笑。
可别管是不是好东西,眼下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硬着头皮上吧,对面不是还有三个替死鬼儿嘛。
万一呢。
就这么磨磨唧唧终于凑齐了六个人。
至此,游戏才正式开始,而一切似乎是在按着白桦说的进行。
白桦和蔼可亲地提示他们可以看桌上散落的笔记,并告知很快就能入案。
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勉强跟上了白桦的节奏。
“这上面是什么?”
“案件吧。”
“什么案子,什么案子?”
“看看,听说荒夏办过的案子都是狠角色。”
“荒夏?谁是荒夏?”
啧!
鬼知道谁知荒夏,问鬼去。
穿牛仔褂的男生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欲藏又露的惊疑;运动衫的女生打量一圈后和男生对上目光,心里十分不安,又不敢轻易多说什么。
荀古微微动作,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摩擦再次发出声响,对面的男生和左手边的女生像受惊的兔子,齐齐看过来,他淡淡地笑,试图表达抱歉。
正主和替身从一开始就是分明的,这让原本就在大厅里的那些人松了口气。
直到荀古一把把桌上所谓笔记碎片扬了个干净。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白桦喊叫着冲过来,与此同时,长桌中央凌空悬挂的铃响了。
入案前一刻,荀古对冲来的白桦说:“换个玩法,暂时拿掉本身的记忆,这样更刺激些。”
这句话很成功地让早些时候松了口气的那些人石化。
这是个疯子啊,这疯子要是活下来……
嘛的……
“嘛的,吓死老子了,你们看见没,全是死人,尸体,堆满了。”
“看见了……看见了……”
“这,这荒夏的笔记真不是一般人看的了的,天呐。”
……
下一瞬,落针可闻。
“这是……”
这是一条小巷,顾名思义,小而狭窄的巷子,巷子约么三四百米,死胡同,不通达。巷子口有一个半人高的蓝色塑料垃圾桶,垃圾废土冒尖儿,苍蝇蚊子扎堆儿。
头顶灶火铁锅大的太阳,脚踩烂树叶子和泥的坑路,周身隐隐成气,热浪涌动。
倘若,倘若这巷子里横竖摆满尸体就好了——
活脱脱情景再现。
几个刚刚失去记忆的人互相看看,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将将回过神来,就听见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笑声?哭声?低语声?都像,又都不像。
迷茫陡然间转换成另一种惊慌,他们整整齐齐看过去,倏然,日头西斜,开了二倍速一样,眨眼的功夫,天暗下来。
小巷子里的声音逐渐明晰,是歌声,歌曰——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呜~’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
歌声由远及近,分明回荡在耳边,却始终不见有人从夜巷子里出来。
月光皎白,倒也照得亮彼此。
其中也不知是谁先开口问了一句:“我说,这什么情况?”
有人答说:“不知道啊,我在家里好好的……”
说着就有人转身想离开,没走几步路“duangduang”几声,人被退了回来,四周分明空空,却好像围了一堵墙。
惊慌升级为惊恐、惊骇,那是一种比死亡来临还可怖的心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欸,你干什么去?”
歌声首尾相接,持续不断,惊恐之貌只增不减。
荀古朝着歌声的方向迈开脚,黑色冲锋衣发出声响,引来在场人的目光。
这一刻不能说他就是那救世的主,但天神菩萨都得靠边站。
可是他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外头五个人越等心越慌,越等越等不住。
五个人打算往前凑凑看看究竟的时候,他从巷子里走出来,还是那身黑色冲锋衣,光线昏暗,看不清有没有受伤,只知道这人走出来的样子挺正常。
他走出来,歌声也随着消失。
“什么情况?里头什么样?”
他扭头往巷子的方向看一眼,微微思考着说:“就是……一条巷子,呐,月光照的挺亮,走近些就能看清。”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身后是一条夜市街,而他刚吃饱喝足了一样。
这情景,安全?能进?
不信。
“里头有什么?”
“有……落叶,乱石,杂草,其他巷子里有什么,这里头就有什么。”
“那歌怎么停了?”
“可能,唱累了吧。”
“你……”
面对荀古的废话,五个人虽然气急,但也无计可施,谁让人家敢进去呢?
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荀古摸摸后脖颈,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最先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男生,他嘴比脑子快,反应了一下说:“我叫安琪。”
旁边渐渐沉静下来的女生也开口说:“我叫沈温。”
另外的三个人中一个镶金牙的男人问道:“凭什么告诉你我们叫什么?你呢?你又叫什么?”
荀古平静道:“我叫安洛。”
那安琪一听当时就要飞起来:“你是我哥!”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当下的情况有些微妙,说出名字才能认出来的哥,敢认?
荀古应当是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他没有回应安琪的“激动”,他顺从地问:“您三位,是什么身份?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