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的欢喜脸终于有了崩塌的迹象,他冷哼一声,“眼界如此,不该高估你们。”
“你眼界高,倒是把吞进去的钱都吐出来!”盛大伯已经忍了许久,本觉得金春虽偏向金大力,但大体还算公正,甚至在布庄这事上开口替盛锦水撑腰,可接下来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金大力为何主动给金老爷子送钱,是觉得自己钱多烧的慌吗?
当然不是,他就是想用钱堵住金家长辈的嘴,让锦丫头孤立无援。
如今一封书信就让金春改了口风,要说是良心发现,盛大伯是绝不信的。金家要是有良心早就出手了,哪用等到今日,只可能是其中能做的文章太多,他更有利可图。
被盛大伯这么一骂,金春陡然回神,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
可现下,他当真是骑虎难下,盛锦水拒绝交出书信,金大力没了继续给他们送钱的由头,往后那孝敬只怕不会再有了。
既然如此,只能搏一搏了,金春脸上虽是带笑,却再没了之前温和的态度,一拍桌子道:“现下这事不是你们关起门来说了算的,我自会禀告父亲,再告知族中长辈,由他们定夺。”
金大力和他拼了的心都有了,什么定夺,这是让全族人一起来分猪肉啊!
看他们又吵了起来,盛锦水示意盛大伯和盛安洄稍安勿躁,偏过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老神在在地看他们继续争吵。
“阿姐,这……”盛安洄不明所以,见两人撸袖子准备动手了才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要劝架吗?”
“不用,估摸着劝架的人快来了。”盛锦水轻笑一声。
盛家人看了场好戏,眼见已到了午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安静的街巷霎时热闹起来,街坊四邻的议论声几乎要穿透院墙,传进金家院子来。
可惜正屋的人还在专注争吵,并未发现其中的变化。
“哐!”门外响起规律的铜锣声,一声声传进院里,终于引起了金大力和金春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下手上动作。
金大力不明所以,金春却是心头一跳,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
铜锣声后,热闹渐消,金家院外又响起了急切的拍门声。
“大哥!快开门,我是金夏!”金老爷子共有四个儿子,分别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
此时拍门的正是金夏,也就是金春的二弟。
眼前状况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金大力还是让姚氏开了门。
金夏与金春长得有七八分像,只是天生眼尾下垂,看着没有金春喜庆。
他一进门就疾步向正屋而来,满脸带着喜意,好似没察觉到屋内尴尬,喜气洋洋地朝盛锦水道:“锦丫头,我是来给你道喜的!”
“唐家那小子真是了不得,初次下场竟就中了举人,如今已是半个官身!”金夏笑道,“阿爹刚收到消息就让我来报喜,没想到和到唐家报喜的官爷就是前后脚,你往后要是成了官夫人,可别忘了族中照顾你的长辈。”
说是来报喜,只怕是来通风报信的。
估计是金老爷子听闻唐睿中举,生怕金春没得到消息,赶紧让金夏跑这一趟,毕竟唐睿现下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盛锦水看着身边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大伯和弟弟,心里没有一丝喜意。
虽是她自己的算计,可最后还是要借唐睿的名头才能如愿,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可转念一想,唐睿与自己定亲时就存了利用的心思,自己如今利用回去,也算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了。
没有回应金夏的恭喜,盛锦水深吸一口气,用不了多久唐家便会上门退亲,现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开金家,与安洄自立门户。
“表舅,现在能照我说的做了吗?”
金春唇角上扬的弧度终于是落了下来,可他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道:“你们既然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一切当然都会如你所愿。”
“多谢表舅,只不过布庄的三成利您觉得该怎么算?”
一想到金大力孝敬的银子,金春便觉心脏抽痛,脸色白了几分。
他就不该心存侥幸,觉得唐睿年轻,此次定不会中举。
若是刚刚顺着她的话说,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见对方沉默,盛锦水没再逼迫,银子倒是其次,能拿回来自然好,万一真收不回来她会另想办法。
再说他们现下退让全都是因着唐睿中举,万一退亲的事传扬开来,只怕还会闹上门来,倒不如用暂时的退让换些清净。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盛家旧宅和户籍的事,“现下时辰还早,我们不如先去衙门把事办了。”
“锦丫头,你与唐睿有婚约,合该先去唐家道喜,”金夏不赞同道,“旁的都是小事,有老爷子帮忙盯着呢,定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金春闻言瞥了弟弟一眼,他不知刚才屋内情景,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日定然有许多人上门道喜,”盛锦水敷衍地找了借口,“伯母对我十分疼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说不得还会夸我体贴,体贴她今日招待客人疲累,让她早些休息。”
盛锦水字字嘲讽,在场众人竟是一个都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