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彻底了断与他的念想的方法,就是两人都各自成婚,各自生儿育女,永不相见。郑云儿的婚书是真,回去完婚是假,但也要回去看看的,万一那傻朱家次子朱二狗真木纳呆滞地等着她非她不可呢?印象中这朱二狗也算老实本分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虽然她不能嫁给心爱之人,但丈夫要是个老实本分知热知冷之人,两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也能相互扶持,白头到老。说不定与那朱二狗再相处相处,也能培养出感情,她再拿出婚书,信守契约,按纸成婚,也能平凡地过下去。
郑云儿收拾好软细包袱,与李子檀小翠阿梅哭拥道别,爬上马车,准备离去,李子檀拉住她,不放心地问:“他要问,我怎么答?”
“实话实说。”
两手松开,马车启动,门帘隔开郑云儿与外面的世界,郑云儿枯坐在马车里,失声痛哭。
我走了,你一定不要生气,也一定不要伤心。
我走了,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喝水。
我走了,你一定要家庭美满儿孙满堂富贵荣华前程似锦飞黄腾达。
马车咕噜咕噜,郑云儿啜啜泣泣。
李子槿坐在回苏州的马车里,默默无言地摸着那个丑丑的荷包,那荷包上只绣了一只鸭子,孤孤单单,很是可怜,他之前还想着等一切事了赶紧回去,把荷包扔回去,让她再绣一只鸭子上去凑成一对,可现在他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他中了榜,是第二名榜眼,也算圆满,他在相府给父母写完报喜信件后,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连夜起程,与李深骑马回家,其他仆从,随后慢行回去就行,正在这时,宫中派了太侍过来传旨,他大惊,预感不妙,半天没个反应,还是李深在后面一脚把他踹跪下,李深自己也随后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榜眼李子槿风华绝代,德才兼备,淮南郡主赵含熙贤良淑德,稳重端庄,两人相得益彰,天作之合,故定此契约,永结同心,于五月初八,奉旨成婚,钦此!”
太侍念完,合上圣旨,递给枯跪着不动的李子槿,奉承了一句:“恭喜榜眼爷,恭喜郡马爷!”
李子槿不动,不言,也不接。
“嗯?请郡马爷接旨。”
李子槿还是低着头,不动。李深急得在后面用手掐他。
这时相爷赶来了,看了眼跪在地上不动的李子槿,猜出大概,拿过太侍手中的圣旨,弯下腰,把李子槿的手拽出来,把圣旨塞进他手中握好,平着眼对李子槿严肃地低声说:
“你忘了你父母兄妹了,抗旨是要杀头的,情爱是小,生命是大,你不是要做忠臣孝子吗?拿好了,拿着它才能保护好所有人。”
所有人,也包括郑云儿吗?
李子槿苦笑,握好圣旨,匍匐在地上。
“谢主隆恩!”
太侍满意地笑了。
“一天两重喜,郡马爷估计喜晕了头,反应慢了些,合情,合理,恭喜恭喜……”
“就是,就是,年轻人都这样。”
相爷客套地送太侍出门,还不忘打点银两礼物,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着走了。
李深站起来想扶自家公子,公子没动,他就站在旁边看,看到公子仍脸朝下趴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圣旨,肩膀抖动厉害,似乎是失声啜泣起来。
李子槿在马车里回过神,继续摸着那荷包的一针一线,里面装着他已经闻臭了的护身符。
她愿意做妾吗?
李子槿细细想,如果她愿意做妾,他就宠她上天,什么都依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也宠她的孩子,不让她的孩子受到任何委屈,欠她的,他愿意拿一辈子去还,她名义是妾,在他心中就是妻子。
李子槿把荷包捏得更紧了,好想快点见到她,让她打一顿出出气,他就抱她亲她哄她,只要她愿意做妾,不计较名份陪在他身边,他做什么都愿意。
李子槿马车摇摇晃晃,后面跟着郡主马车,一起慢慢摇进了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