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儿这两日也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地干活,不是洒扫时把花瓶打碎了,就是衣服洗上十来遍直到洗破了洞,郡主瞧她状态不好以为是前两日淋了雨生了病,也没苛责她让她休息两日好好养养,夜里,她望着漆黑的房顶,左翻,睡不着,右翻,睡不着,干脆躺平,那日公子表白的话语与神情马上涌入她的脑海,仿佛发生在前一秒,清晰明了,她不敢想又忍不住回忆。
他说他心悦她,穿着好看的衣服,送她珠钗,他像小孩子一样说着喜欢,眼中也闪着光,嘴角也挂着笑。
再往前,他在东边荷塘亭子中问她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回府。
再往前,他转过头,嘴唇贴了上来,温热无比,脸靠得极近,睫毛很长,眼睛很亮,皮肤很白,呼吸很温暖。
郑云儿闭上眼,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苦涩地一笑,又叹了口气,今夜又是无眠了。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枯躺时,外面又热闹起来,还点上了灯,远远听到自家小姐李子檀的声音,又听到郡主与她婢女的声音,然后听到有人脚步近了。
嘭地一声,踹坏了门。
李子檀满脸红涨地跑过来,把她直溜溜从床上拉起来,披上衣,一边帮她穿戴,一边口气厚重地说:“先别问,路上说。”
马马虎虎穿戴好了,李子檀拉起郑云儿的手往外跑,撞见了过来瞧瞧什么情况的还披着外衣的郡主与婢女,郑云儿刚想对郡主说两句我去去就回的客套语,李子檀一把捂过她的嘴,拉扯着往府门那边走,把郡主婢女两主仆晾在原地,怔愣了神,这黑夜里送了来,又黑夜里掳了去,演的什么聊斋?
郑云儿出府的路上想着是不是小姐罚抄忘写了,半夜三更来搬救兵应急,但从未见过她今夜这般黑沉着脸,也不知道是夜色太黑看走了神,还是小姐真的心情不好,路上,李子檀沉默不语,郑云儿不敢多问。
好不容易跳上马车,马车也已开动,郑云儿在黑漆漆的马车里小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哥要死了。”
“啊?”
李子檀把她哥淋雨练剑发烧说胡话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郑云儿没说话。
马车里黑漆漆,李子檀看不清郑云儿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顿了顿接着说:
“我哥是我们李家命根子,能文善武,前途似锦,关系到我们家族兴盛荣辱,不得有失,他一定不能出事,我知道这事是我起的头,非常不妥,但事已至止,他的心结是你,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必须回去,救他!”
“需要我怎么做?”郑云儿回话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听他的,把他服侍得开开心心地,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读书练剑,直到送他上马车上京赶考。”
“若他要我嫁他,我还得嫁吗?”
李子檀不语,这是个死结,他可以爱,但不能娶,她可以爱,但不可以嫁,她没办法说出利用完你,你就可以滚的话语,她只能利用,不能成全。
“好,我先答应你去照顾他生病喝药,如果他病好了不再需要我了,我还是回郡王府。”郑云儿说道。
“好,谢谢!”
当下两人无言,只听着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寂静的夜里,似乎诉说着命运多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