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槿回府马车上,左右想不通,顺手拍醒了一口哈喇子睡得正香的妹妹,问道:“你之前有没有把我们吵架的内容告诉郑云儿?”
李子檀火气直飚,这是第几回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周公,梦中惊醒会折寿的,但仍按下性子,哈欠连天地回复:“没有,你那用词太恶心,哪个清白姑娘能听得了你那些词,她那天受了惊吓说不是故意的,一个人在府外后悔自责哭了一天,我若把你说的话转给她,估计她当晚就得撞墙投胎去了。”
“她哭了一天?不是故意的?”
“是的,唉,这事也怪我,是我跟她定了个赌约,让她去亲你的……”李子檀仔仔细细地把那个吻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最后加了个结论:“早知道她那么怂,我就应该直接告诉她,可劲亲,亲嘴也没事,有我撑着呢。”
“停车!”李子槿叫停了马车。
“干嘛?”李子檀好奇。
“滚吧你!”
李子槿一脚把妹妹踹出马车,自己搭上马鞭,一抽,马车一动,扔下街中心踉踉跄跄骂骂咧咧还未站稳的李子檀,走远了。
李子槿回府后又开始精神愰惚了,他好似刚放下一个心结,又转手拿起另一件心事,府中已无郑云儿,但哪哪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脸笑声时时刻刻在他脑子里打转,她那个不是故意的恶作剧之吻,仿佛幽香清甜,还在他唇边挥之不去,她比郡主是差得远,但感觉离他离得很近,梦里,书中,都是她,少年无知,不知这青春年少,毫无道理的情感从哪来,或许是之前悔恨中天天念她,即使现在误会已除,但仍习惯天天想她。
不出半月,好想再见到她。
李子槿记得之前在妹妹与婢女闲聊中听到过,郑云儿出生于北方边关小村,传统的定情信物是海里珍珠打造的珠钗,因为北方离海太远,珍珠非常难觅,如果小伙能送姑娘一支珠钗,就代表小伙情真意切,心爱人在他心中如珠如宝,姑娘要是收下珠钗,那婚事就近了,当时李子檀还打趣说自己珠钗多得很,让郑云儿嫁上三五回都够得很。
好想送她一支珠钗。
珠钗在苏州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街上府上一抓一筐,随随便便挑一个并不能真的代表什么,何况郑云儿已在苏州多年,收到珠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意义,毕竟她来府上这么些年,李子檀都赏过她不少呢。
他想做一支特别意义的,代表他们两人独有性质的珠钗,插在她头上,骄傲地告诉她,这是我亲手做的,厉不厉害?喜不喜欢?
他知道她喜欢自己,现在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复她,我也喜欢你。
这些天下午,他做完当日功课,便忙碌起来,不是上街选材买工具就是去珠宝手饰店闲逛,然后回家关上门叮叮当当一顿捣拾,不出十日,真让这少年天才做出一把珠钗,虽然手艺不精有点粗糙,但样式无人能胜其右,珍珠洁白圆润,是用的极品海南大珍珠,串成云朵状,托着这片云朵的,是翠玉做的兰花草,远远望去,似乎一片白天轻轻飘在一片兰花草上,他爱的兰花,他爱的白云,她一定都懂。
欣赏完这幅杰作,小心找了个紫竹木匣装上,剩下的就是利用下亲爱的妹妹李子檀了。
李子槿知道他妹妹爱骑马打球,郡主也爱,便蹿掇妹妹下贴给郡主与其他几位相好的公子小姐,约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北郊马场打球。
李子檀心里疑惑,我哥吃错药了,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放她出去玩,甚至还帮她提前抄好了罚抄,怕不是想见郡主拼了命?呸,男人心,海底针,不过能不用写诗做文章出去玩,管他呢,先让我跑了马撒了野再说。
一同邀去的当然有她的好姐妹郑云儿啦。
骏马飞奔,一群少男少女,衣袂翩翩,呼来喊去,放声高歌,青春作伴,好不快活!
郑云儿没上马,她是婢女,自然在场外围看。
她看到郡主进球了:“好球!”
她看到小姐进球了:“好球!”
她看到公子进球了:“抄他!”
正当她为着她的郡主小姐挥臂呐喊时,李深过来了,拍了下她。
“不去!”李深还没说话,她已先下手为强。
“你落了样东西在公子那,怕影响你清白,需尽快还你,私人的。”私字吐得又重又长。
郑云儿疑惑,什么私人的?难不成之前糊闹时落下什么绣字手绢荷包丝扇?荷包!怪不得老感觉银子少了不少不够用,是不是之前偷进公子书房放画时不小心把荷包落下了?一定是了,银子事大,还是拿回来的好。
郑云儿定下心。
“哪?”
“那!”
李深往北边山丘一指,那边有好大一棵树,就是那了。
郑云儿骂骂咧咧地走到那片山丘那棵树旁,李子槿今天穿得一身青绿骑马劲装,在那棵大树映照下,显得格外英俊爽朗,她一时看迷了眼,忘了自己是过来干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