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盏:“……”
关心她就关心她,还非要扯这么烂的由头,是生怕她感动得痛哭流涕么?
褚青盏欢欣地咬了口肉包子,心道:看在还记得给自己带包子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褚青盏难得将乖巧甜蜜的笑容展示在闻诏眼前,诚恳道:“谢谢。”
闻诏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明显是接受了她的致谢,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思索犯贱几句:“嘶,你是不是昨天夜里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
“……”褚青盏突然就觉得嘴里的肉包味同嚼蜡了。
她心道:不行,坚决不能让这小心眼知道她昨夜独吞了四个包子的事。
她把这包子当成闻诏泄气,才生生忍住了自己想要回怼的欲望。
忍到最后,褚青盏在心中忍不住赞叹起了自己:
也亏得本公主道德心重,昨夜忘记分包子给同样未食晚膳的闻诏,竟还自责得做起了噩梦。
褚青盏想到这,瞟了眼端坐的闻诏,脑海中那四个长了闻诏般脸的白胖包子又开始追着她跑,她当即移开目光,并心虚地深抽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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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晃荡晃荡地行驶至大街上时,已是车水马龙,吆喝声成片,马车还不争气地堵了好一会儿,及至行至书院,一上午的时光已然逝去大半。
这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耽搁的行程,褚青盏嘴上不说,心中还是很焦急的。
她是公主,但被允许可以同宫中皇子一道学习,所以她再懂不过那些老夫子们的脾性。
读书人文化渊博,不以金银财宝为嗜,故而心性高,也用不着畏惧什么。
褚青盏回忆起自己在夫子讲学时迟到或捣蛋被罚抄诗文典籍的日子,便是在宫中度过的最痛苦的时光了。
看,天子脚下,就算是堂堂公主也要被夫子惩罚,何况是一个知县庶子呢。
她在这厢替某人担忧,可某人好似全然无惧,至少面上表现得平静舒怡,仿佛迟到的是褚青盏般,当真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那味。
可到了书院,褚青盏才知道,闻诏不急是有原因的。
日照青藤,风拂花影,郎朗读书声绕耳四周,袅袅书卷气扑面而来。
褚青盏和闻诏到时,夫子正带着大家朗诵诗经,乍一看一派和谐郎朗,细一瞅浑水摸鱼者甚多。
尤以三公子闻奉为首,竟还带头哼起曲儿来,混在读书声中犹如苍蝇绕耳,台上的夫子竟也视而不见。
闻诏迟到大半天才进去,除了学子们或鄙夷或无视的眼神,台上的夫子也只是随意颔首,便松他进去了。
只有褚青盏满脸问号?
民间的夫子竟是如此般松散教学,究竟是她这个公主太过孤陋寡闻,还是这一切都太过诡异?
褚青盏见闻诏旁若无人般走至最后一排最边角的一个座位坐下后,本想跟过去看看情况,便闻一旁的亭中有人在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侧头看去,只见一旁的亭台中坐满了穿着五彩缤纷的各色丫鬟,乍一瞧去,可谓算是姹紫嫣红。
褚青盏一眼便看到立于柱脚的清荷,刚才那声呼唤也是来自她。
亭台临湖,微风拨过水面,还能吹来一丝凉气,倒比和男人们挤在书堂舒服。
清荷拉着她坐下,一见着她便问:“轻盏,你们怎的来得这般晚?”
褚青盏是个天生不与人生分的,见清荷如此熟络,自然也不会拘束,便实话实说道:“葛管家昨日同我讲的规矩全忘了……便睡迟了。”
清荷面上怔了怔,显然没猜到竟是这么个理由,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书堂,又问道:“那阿、二公子可有责骂你?”
褚青盏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便笑了下摇头道:“没有,他还给我带了个包子呢。”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被一只从草丛一闪而过的兔子给吸引了注意力,自然没瞧见清荷听到这句话后一闪而过的惊嗔不自然。
“瞧她那鞋子,什么绣花也没,鞋尖还被磨破了一个烂洞。”
“鞋子破洞也就算了,反正掩在裙角,但那衣裳破旧得真是让人不堪入目!”
“可不是嘛,好歹也是知县府出来的,怎的这般埋汰。”
“诶,小声点,别被她听见了,咱离她坐远点,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们府出来的。”
“……”
褚青盏刚开始听到只言片语,还在下意识思索她们说的是谁。
可直到一个小丫鬟在刚说完话后便拉着另一个丫鬟远离她身旁,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接耳地竟是自己!
褚青盏公主脾性又涌上来了,下意识地要去瞪人,被一旁的清荷拉过。
清荷低声道:“你莫要与她们计较,这群人拜高踩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褚青盏疑惑起来:“拜高踩低?难道这望平县还有比闻知县更大的官?”
清荷意识到她会错了意,刚要解释,便听见书堂那边传来一声大动静。
好像是桌椅被掀翻的声音,远远可见一堆人围着一个角落,而那角落的主人正是——
清荷看清后惊呼出声:“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