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现在,师停洺瞥一眼她,又瞥一眼檀秋祝,再瞥一眼师灵澈。
他的视线在他们三人间游走来游走去,就没停过。
最后,他幽幽叹了口气,先指了一指檀秋祝,问离清缘:“这个,我兄弟,镇妖司使,多金,能打,跟我求娶你。”
停顿两三秒,他又指一指师灵澈,说:“这个,我皇叔,马上就做回王爷了,温柔,持家,也跟我求娶你。”
皇叔?原来师灵澈不是皇子,是师停洺的皇叔。
敷衍似地这样粗略一介绍完后,师停洺支了下巴,满脸愁苦看向离清缘:“他们两个,都和我说要求娶你,怎么办?”
这句话音落下,离清缘眉心当即狂跳了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见对方面色一转,浮上些看戏的笑意来:“寡人一向愿世上有情人皆终成眷属,不愿做棒打鸳鸯之人,所以——”
“你自己选一个,怎么样?”
...好一招祸水东引啊!
师亭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飞出来,离清缘顿时感觉自己身上投来了两道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哦,或者——”师亭洺往后一仰,陷没在紫檀大椅里,吊儿郎当转一转手腕,“你两个都不想选,想来朕的后宫里,也行。”
“咻”一声响,檀秋祝的那柄红伞瞬时流光般飞出,直朝师亭洺的方向而去。
“哎呀呀!”师亭洺赶忙侧身一闪,从桌案上随便抓了本奏折格挡了去,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红伞碾碎奏折,纸页纷飞乱舞,洒洒洋洋。
檀秋祝冷冷瞧他一眼:“下次再开这种玩笑,被碾碎的就是你。”
“嗯,阿亭,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的好。”师灵澈也安安静静叹一口气,说,“吓到离姑娘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檀秋祝更冷地瞧了师灵澈一眼,唇边却勾出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不该你担心的别担心,她被吓到了,自有我在。”
“可说不定在离姑娘眼里,司使大人你...”师灵澈弯了弯眼睫,“比阿亭更吓人呢。”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好吧,虽然她是挺怕檀秋祝的,毕竟谁不怕疯子?但也不要这样直接给她讲出来可不可以?
“她被我吓,和被旁人吓,能是一样的么?”檀秋祝嗤一声,像是不屑,“王爷,撬人墙角的事别做,折寿。”
“撬人墙角?”师灵澈眨一眨眼,很无辜的模样,“可一处墙角若撬得动,那便证明不牢固,不是么?”
战火一触即发。
此情此景,离清缘选择默默往师亭洺的方向挪了挪,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真的先钻到对方的后宫里去避避难。
“你就看热闹?”她问师亭洺。
“不然呢?”师亭洺奇怪地看她一眼,说,“你觉得我打得过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也是哈,离清缘突然也就理解了对方。
这边两人正说着,那边空气突然陷入一阵沉默,离清缘扭过头去,看见刚刚还唇枪舌战的两人已把视线投到她和师亭洺身上。
“你们在聊什么?”檀秋祝眯了眯眼,声调缓缓,“好像——聊得很开心?”
犯病的前兆来了。
不能再装死了。
离清缘深吸一口气,微笑回道:“没有呢,表哥,我只是和陛下说,父母的忌日快要到了,我想等祭拜完他们再考虑婚嫁之事。”
胆从恶边生,她抬脚踹了一下师亭洺,示意对方配合。
好在师亭洺确实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不靠谱皇帝。
“是的。”师亭洺反应很快,愣一下后便马上一点头,笑眯眯道,“对,离姑娘,我正想问呢,你是哪里人?”
离清缘:“南疆。”
“呀——”师亭洺眼睛刹地亮了,面露喜色,“那正好啊,阿祝,最近镇妖司那桩案子查出源头不就在南疆——”
小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又在他们三人之间游走过一番,一张娃娃脸上神情雀跃:“离姑娘去祭拜父母,你们俩就陪她一道去,顺便去查案吧!”
......???
不要啊!
小皇帝一声令下,不止离清缘愣了,那二人也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显然都沉默了。
空气凝结了许久,就在离清缘以为大家要这样僵持到天亮时,檀秋祝率先松口了,他冷冰冰瞥师亭洺眼,说随便。
师灵澈于是也柔柔开口,说他都可以。
“那你呢?离姑娘?”师亭洺还要欠兮兮再问一遍离清缘。
离清缘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好不容易才忍住把桌案上的奏折全砸这一二三个人脑袋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