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镯起亮那一瞬间,离清缘离窗近,本能地一甩,眼疾手快把它扔进了外头的池塘里。
“回答我。”檀秋祝伸手,冰凉的手指插/进离清缘的发丝,贴着她的头皮摩挲,“嗯?还是送给哪个情郎了?”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离清缘深吸一口气,拦腰抱住檀秋祝,绽开个轻快的笑容试图安抚对方,“我哪有什么情郎?是我不小心把它掉了,一直都没敢和表哥你说。”
“那刚刚你扔出去的镯子呢?”檀秋祝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是情郎给的,这么怕我看见?”
...这确实很难解释。
离清缘心里简直要尖叫了。
怎么办?怎么办?
离清缘闭了闭眼,大脑飞转间干脆再胡诌个大的:“那...对,其实是我寻到的法器,我想试试修炼,但怕你生气......”
空气沉默两三秒。
“哦?”檀秋祝了然点点头,笑了,“修炼啊,可以,池塘水浅,我去替你捞起来——”
“顺便看看是什么法器。”
语毕,檀秋祝便回身出门,真往那片池塘去了。离清缘裙摆都来不及提,急匆匆追出去。
月色溶溶撒春庭,那一片池塘水虽说确实不深,但也谈不上多浅,檀秋祝挽了袖摆,眼看就真要下水。离清缘在一旁站着,这会是真有点欲哭无泪了。
“表哥,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她试图劝道。
“不行呢。”檀秋祝大拇指和食指并搭,轻轻捏了捏她下颌,声音温柔,“你会骗我的。”
...谁来救救她!
好在“笃”一声响,似有人叩响了府宅的大门,外头传来司礼大总管尖细的声音:“司使大人,圣上有旨要您接!”
*
来的御旨很简单,召檀秋祝入宫觐见,他扯了司礼大总管手中的黄色长卷,看两眼。
“还有点家事没处理完。”檀秋祝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姿态却很狂傲,“让他稍等。”
司礼大总管瞳孔骨碌碌一转,视线落到离清缘身上,说:“圣上口谕,说让这位姑娘也跟着进宫来。”
...哈?怎么又有她的事?
算了,去哪都比留在这看檀秋祝发疯好。于是离清缘微笑了一下,说:“好的,现在就走吗?”
马车穿过朱雀大街,沿着石板路行驶十五六分钟后,大燕皇宫的巍峨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红墙高耸于两侧,镶嵌着的琉璃瓦上倾流下月光,因已入夜,宫内行人稀少。
司礼大总管给离清缘递过来一盏手提圆灯笼,说:“圣上让姑娘先到兰玄殿去。”
闻言,檀秋祝眉头一蹙:“兰玄殿?她不和我一起?”
“司使大人放心,兰玄殿过去天御殿不过三五分钟的事,是太后娘娘想见见姑娘。”
...哦,离清缘想起来了,檀秋祝和太后是一脉母族的,说起来,他得叫太后一声姨母。
听到这个理由,檀秋祝才终于放开了攥着离清缘手腕的那只手,神色淡淡:“那你带她过去吧,我自己去找圣上。”
兰玄殿里,太后已睡下了,离清缘茫茫然一个人坐在正厅里,一时半会倒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了?
给她这个平民孤女一个下马威?
司礼大总管走时极恭敬同她讲:“姑娘别着急,待会人就来了。”
“离姑娘。”
正当离清缘扭曲着面目不知该不该离开兰玄殿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她冷不丁被吓一跳,回过头去看对方。
换回男装打扮,师灵澈着了身青绿色,左右两腰垂下的银色珠链交织相缀,星波流慧,又澄净剔透。
但透过他面容上掩着的那半方面纱看过去,露出的眉眼也依旧是熟悉的那张柔弱美人面,雅致秀丽到几近男生女相的漂亮。
“是你要见我啊?”离清缘跑过去,仰头看对方,“那怎么说是太后要见我?”
这会凑得近了,离清缘才发现师灵澈的周身正冒着丝丝冷气,即使有半方透明面纱的遮挡,也能看见血色尽失的唇瓣。
她抓过对方的手摸了摸,冷如冰窖,冻得她本能一个回缩。
“我住在太后这里。”像是怕冷气沾染到她,师灵澈往后退了点,而后温声说,“暂时还不能回我自己的宫殿。”
...嗷,师灵澈的身份是皇子啊?
离清缘眨了眨眼,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自己身前的师灵澈似极为痛苦地一蹙眉,忽身形一晃,摇摇欲坠着往自己这里倾来。
她心下一惊,赶忙伸手接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