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李婆子早就回来了。
听说倒座房的门开了,她很快就找了过来。
李婆子将她今天在市面上几个大的,卖绣品的铺子里打听来的事情一一说给方蝉衣,方蝉衣抓住几个不打眼,又能显出一个店铺真正实力的问题,和李婆子对答几句,立刻知道了,李婆子确实是下了功夫给她办的事。
心里便也放心了。
“奴按照女公子的交代,共选中了两家绣品铺子,分别是西街最北边的薛记,和靠中间一点的玲珑绣品铺子。薛记的掌柜看了您的绣活,给了奴几块帕子,说是按照您交还的活计好坏,再给您给钱;玲珑绣品铺子的掌柜也给了几块帕子,说是先绣些简单的花样,送到店里,一块帕子可以给您两个钱到五个钱不等。”
方蝉衣点头。
看来,她选李婆子没选错,这件事办的还算和她的心意。
“你没有和两家铺子的掌柜提我的身份吧?”
尽快自力更生,赚钱搞事业要紧。
好好苟住了,藏住自己的身份更要紧。
否则传出去,说方家的女君刻薄家中女公子,逼得女公子不得不靠卖绣品为生。那她不用在方家混了,甚至,都不用再长安城混了。
好在李婆子在府里多年,是个办事办老了的。
明白其中的门道。
不过,她并未表功。
“女公子放心,能在长安城开起铺子,还做的风生水起的掌柜们,各个都是人精。人家知道奴只是个跑腿儿的,不该问的一句都没问。”
方蝉衣听了,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如此甚好。
她手头也没什么赏人的东西,只能拿了桌上放着的糕饼盘子,从上面取了两块糕饼,给李婆子。
李婆子丝毫不嫌弃东西磕碜,满脸喜意的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双手捧到方蝉衣面前,等她把糕饼放上去后,又珍而重之的包好了。
才谢赏离开。
把人送走后,方蝉衣看了一眼空了一小半,只剩下三块的糕饼盘子,幽幽叹了口气。
她果然是,太穷了。
要不是下午谢媪送东西时,顺带端过来这盘糕饼,她连赏人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真是,可悲可叹!
时云在旁边听完看完了全程,也觉出一些味儿来了。
她原本以为,方蝉衣最多就是在府里小打小闹,赚几个买饴糖的钱;现在看来,她是真的缺钱,哪怕让人帮忙,把手艺卖到外面去,也要赚这个钱。
“女公子。”
她的视线在屋里多出的几样东西上一扫,疑惑问:“女君不是给您补了月例钱和份例里的东西吗,这些难道不够您用,您还这么缺钱?”
谢媪来送东西的时候,时云虽然躲在被窝里,也听到了些许动静。
她当时还奇怪,女君怎么突然转了性。
她甚至怀疑过,方蝉衣一个始终不受待见的女公子,突然拿到了自己该有的东西,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她和那个人的秘密,到女君面前去告密卖好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脑子里转了一瞬,就被她甩飞出去。
如果真是方蝉衣向唐氏告密,说了她和那个人的事,她又何必在昨晚提前提醒她。
而且,经过了刚才她为她出谋划策,以及现在大大方方展露心迹的这一番作为,时云更觉得,下午怀疑方蝉衣出卖自己的那个她该死。
面对时云的疑惑,方蝉衣表现的十分坦然。
“我当然缺钱了。我身边没有生母帮衬,实际上过的还没有你好。到冬天只能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或者钻到厨房里去取暖,才不至于被冻死。难道这还不算缺钱?”
她把下午随意放着的几样东西重新归置一番,望着时云继续道:“而且,就算我暂时不缺钱了,那谁还能嫌自己钱多?”
时云曾经作为韶光院里较为得脸的二等丫鬟,混的相当不错。
但她还不是拿了唐氏加给她的钱,接了小老七的绣活?
时云想想,也觉得方蝉衣说的对。
谁不喜欢钱多。
如果她手里有了多多的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糖就吃糖,想戴花就戴花。到时候,在府外买个宅子买个地,想找什么样的郎婿都能找到,又怎么会被那个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
“女公子说得对。”
时云盯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方蝉衣看了一会儿,笑道:“女公子,若是奴这次能求得女君原谅,继续留在府中,往后,奴就和您一起接外面的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