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蝉衣脚步顿了一下,也不准备搬凳子到门口去,直接坐在了时云对面。
她要确认,时云这是不是在像她求助:“你是想让我帮你吗?”
时云扑通一声跪倒在方蝉衣脚边。
眼尾一红,泪就落了下来:“女公子,求您看在奴与您同住一屋多年,也算对您有过照顾的份儿上,帮奴这一次。奴真的没有别的心思,都是他花言巧语哄骗奴,奴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信了他。”
事情还没有彻底闹出来。
时云即便哭,也不敢放声。
她始终压抑着,憋的一张脸通红,浑身颤抖。
方蝉衣也不习惯被人这样跪,她拉了一把时云,没拉起来。
便示意她看小屋正开着的门:“咱们住的是倒座房,最靠近大门口的地方,时刻都有人来往。你赶紧起来,别引了旁人注意。”
时云这才撑着桌角,站起来。
她想关了房门,又估计着方蝉衣喜欢亮堂,没有动作,忍了半晌没忍住,拿手肘撑着头,又哭起来。
想起时云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再看到她哭的这么可怜,方蝉衣终究不能坐视不理。
她想了想,决定先帮时云梳理一下。
就组织着语言,问了她几个问题。
“他碰过你吗?”
不问还好,一说这个,时云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这就是有了肌肤之亲。
“那你准备怎么做。让他对你负责,还是我去母亲那里求情,你可以出府,找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以后好好生活。”
时云再也压抑不住,痛哭着呜呜出声。
方蝉衣看看外面听到动静,时不时假装路过,探头朝屋里张望的人,起身去把门关上。
时云抑制不住情绪,越哭越伤心,抽噎着打嗝。
她的心已经乱了,也顾不上讲究尊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君……女君她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什么?”
方蝉衣心下迟疑。
她明明问的是时云要怎么处理和老大的关系。
她反而提起唐氏。
不解只有一瞬,很快,方蝉衣就想到了。
这段时间和时云的相处里,方蝉衣能看出来,时云是个说什么做什么都非常直接的人。通俗讲,就是一根肠子通大脑,顾头不顾腚。
试想想,一个不知道避人耳目,连身上沾惹回来的别人的香气都不知道处理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不动声色进入公子院,蓄意勾引主子的事?
她能这么畅通无阻,必然是有人给她行了方便。
甚至更多。
方蝉衣一张脸虽然绷着,心里却震惊的无以复加,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难道,是母亲……”
“没有,没有,不是的。”
顶着方蝉衣惊愕的目光,时云也急了。
她连连摇头。
此刻的她痛苦后悔不迭:“是我经不住他的哄骗,是我做错了事。女君本来只是叫我多去照阳院走一走,和伺候他的方安多吃几盏酒搞好关系,哪知道,他总是跟着方安一起来,又说话好听的哄着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就……”
方蝉衣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敢情,这还是个“酒后乱性”的故事。
如此一来,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们……你肚里不会有他的孩儿吧?”
时云摇头摆手的动作更激烈:“没有。他每次都要看着我喝下避子汤,才会走。他说,他说梁姨娘管的他严,必得要他成亲了,有了正头的娘子,才能纳我。他那时候对我好,说让我等一等,我就每一碗避子汤都喝了。”
这么看来,老大是个精明又残忍的混蛋。
而时云纯属傻人有傻福。
只要没闹出孩子,时云就还有的救。
方蝉衣想了想,时云虽然愣,但她不是没脑子的人。
尤其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是会为了男女之情上头到不顾一切。老大趁醉酒要了时云,又用承诺哄得她心甘情愿喝下避子汤,必然用了些手段的。
“他有没有给过你信物?”
“有。”
时云抽噎着,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金锁,放到桌子上:“他说,这是主公送给他,保佑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