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特意划出来的牌坊林,这么多年下来,加上他自己这一座,一共只有三座牌坊。一座是百多年前的举人牌坊,那人早已作古,另外一座是因为救人而牺牲的义士牌坊。
安嘉乐轻声道:“还没有一座进士牌坊。”
安永兴一边看着下人放鞭炮,一边关注着儿子的动静。他没有错过这句话,乐呵呵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你考上了进士,这里就会再添一座进士牌坊。”
清风跟着道:“往后读书人想蹭运气就不必非得去寺庙了,直接来这里摸摸少爷的牌坊,肯定更管用。”
“哈哈哈,这话说得很对!”安永兴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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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考完,接下来就是会试。会试的时间是乡试的第二年,春寒料峭的三月。
想参加会试,还得先报名,等丰州那边审查合格后,才会发下“准考证”,一起发下来的还有根据路途远近而赠送的路费。
安嘉乐刚报完名,安永兴就迫不及待让管家和来旺赶紧出发去京城,提前置办下宅子,免得到时没地方住。
京城的宅子是最贵的,因此管家这趟带了许多银票。为了确保一路上的安全,安永兴还特意派了两名护院跟着一起去。
很快安嘉乐便拿到了他的“准考证”,以及朝庭赠送的路费二十两银子。
安永兴见了便感慨道:“朝庭当真是重视人才,还有路费呢!对了,乐哥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安嘉乐想了想:“不着急,等过完年再走,不然留下娘一个人在家过年,实在太冷清了。”
杜秋容早就打定主意不会跟着去,因为京城更远。闻言她很开心,又担心会耽误儿子的正事,道:“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要紧的,再说还有你舅舅一家呢。你的事情最重要,要不然还是早些出发,去京城提前适应一下?”
安嘉乐摇头道:“管家走了才多久?在京城想买一座合心意的宅子可不容易,得看运气,有时等好几个月都未必有合适的。我身子骨这么结实,在哪儿都能很快适应。再说温书,我在家里也是一样的用功,并不耽误什么。”
杜秋容这才放下心来。
进入腊月,收到管家从京城发来的信件,说宅子已经买好,并且在信里附上了地址。
安嘉乐打算过完元宵节就动身,安永兴赶紧照着新地址给管家回了一封信。
这次会试,安永兴依然要陪着去,除了小厮外,另外还要带上四名护院。他提前定好了一条大船,走水路比陆路要快一些。
杜秋容带着丫头,给父子俩收拾行李,很快就收拾出一大车来,除了衣服被褥之外,另外还准备了许多耐放的吃食,以及常用的药材。
杜秋容对着儿子叮嘱道:“乐哥儿,出门在外,一切以平安为要。饿了就吃,冷了就添衣。万一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你爹,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娘,我知道了,已经记在心里了。等我和爹走了,不如就叫表姐过来陪你住一段日子,解解闷。”
“我知道,你顾好你自己,别担心我。等你们父子俩走了,我就叫你表姐带着孩子过来,还会常常请你舅母过来陪我说说话呢!”
早几年杜秀丽就成了亲,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生下一个儿子。
安嘉乐一路高中,不仅提升了自家的地位,连带着舅舅一家子也沾光不少。等闲没人敢去招惹舅舅家,就连杜秀丽在婆家也因此被人高看一眼。
杜秋容叮嘱完儿子,又去叮嘱丈夫。同样的话,最近她已经说了不下数次,父子俩都是耐心地听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终于到了动身的日子,舅舅一家也来相送。
等出了城,安嘉乐就不让他们再往前送了。他跟舅舅一家一一告别,又对杜秋容说道:“娘,赶紧回去吧,等到了京城我就给你写信。”
“好,娘等着你的信。”杜秋容神色如常,只是声音里有一丝丝颤抖,等儿子上了马车,她才转过身擦了擦眼角。
陈氏和杜秀丽一左一右挽住她的胳膊,陈氏说着最近城里发生的趣事,杜秀丽则谈起了她儿子的调皮捣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杜秋容的耳朵忙得不得了,都顾不上伤感离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