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心酸极了,一边替她拭泪,一边继续劝:“你听话,娘是过来人,太了解这些男人了。别说咱们现在还没议亲,就算定了亲,到了年纪他若是拖着不肯把你娶过去,那就算是负心汉!”
“他是男子,你是女子,他等得起,你却如何等?只有天底下最傻的姑娘才会浪费花期等一个男人。如果他三十岁才中举,你怎么办?那时你也三十岁了,你认为他还会娶你吗?举人老爷可不缺人想嫁,到时你怎么比得过花期正好的小姑娘!”
顾太太怕她不明白,说得细细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顾玲珑一点也听不进去,固执道:“他不会三十岁才中的,他那么聪明,是小三元。娘,你太小瞧他了。”
顾玲珑说这话时,满脸骄傲,可惜脸上泪痕未干,使她看起来有点好笑,但她并不自知,反而劝起了她娘:“娘,你细想想,城里这么多读书人,有谁像他那么厉害?就算他还年轻,也许未必能一场就中,但我相信,一次不中,第二次是必定能中的。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顾太太险些没气晕过去,她用手撑着床,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眼见女儿已经魔障了,她深吸两口气,道:“好,娘再去同你爹商量商量。”
听了这话,顾玲珑总算笑了,自己擦净眼泪,乖巧道:“那女儿就专等娘的好消息了,辛苦爹娘为女儿费心。若能嫁到安家,待他中举,对家里的生意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这话倒是不假,有个举人女婿,做起生意来还不顺风顺水?
顾太太吩咐丫鬟小心伺候小姐,脚步匆匆去找丈夫。
“老爷,我劝了半天,口水都说干了,她始终不肯回心转意,显然是已经铁了心,非要嫁去安家。如今可怎么办?”
顾开诚皱起眉头,十分苦恼。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如珠如宝地养大,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上,他实在不愿意委屈了她。
凭心而论,安嘉乐确实是个好的,听说至今身边连一个丫头都没有,全都是小厮伺候着。读书上又有天份,将来乌纱帽是戴定了的。
安永兴越想越憋了一肚子火,气呼呼道:“不是我不愿意,现在是人家不愿意,所有想提亲的都回绝了,我们又凭什么能让人家高看一眼?”
“老爷,话也不是这么说,那些人家的女孩儿有玲珑好看?你提都没提,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看不上玲珑?说不定你一提,他们就应了呢!”
“老爷,你去试试。”顾太太轻轻推了推他,“你是没瞧见,玲珑那个样子,我真的是……不试试,恐怕她不会死心。只当是为了女儿,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你说得也是,只当是为了女儿,我就舍下我这张老脸,再去说说。”
顾开诚答应了,过了几日,备了好几样贵重的礼物,挑了个时间去安家。
此时安嘉乐已经进了县学读书,正好不在家。安永兴把他请进书房,一面在心里暗自猜测对方的来意。
两人分宾主坐下,小厮上了茶。安永兴请他喝茶,顾开诚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直接把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安兄,我们相识多年,也算是门当户对,彼此知根知底,亲如兄弟一般,不如更进一步,结个儿女亲家?”
安永兴惊讶地瞪大了眼,手里的茶都忘了喝。上次在酒楼里说过的话,难道是白说了不成?
顾开诚见状,心里很不自在,但他忍住了,陪笑道:“我女儿你也是见过的,人品相貌都没得说。至于旁的,不是我故意夸大,早些年跟着她娘学习打理家事,如今处处都料理得很妥当。女红也是极好的,时常孝敬我衣裳鞋袜,我都舍不得穿出来。我常劝她不要做太多针线活儿,免得累坏了身子,她反倒说,孝敬爹娘的,怎么能叫累?”
安永兴听得心里暗笑。
到底是舍不得穿出来,还是不好意思穿出来?满城里谁人不知,顾家对唯一的女儿十分娇惯。据自家太太说,顾家小姐一双纤纤玉手,怎么看都不像常常拿针拿线的。
即便顾开诚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乐哥儿看不上,他就算夸出朵花儿来也没用啊!
安永兴心内腹诽,嘴上道:“这事不成。顾兄,早先我就说过,乐哥儿立下宏愿,不中举不说亲。如今他满心满眼只有书本,就算是个天仙出现在他面前,只怕他也瞧不见。我家太太也说顾小姐好一副人才,想必提亲的都要把你家门槛给踏破了,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顾开诚忙道:“令郎一心科举上进,这是极好的事。你若也有意,咱们两家可以先定亲,这样就碍不着他读书了,待中了举,再把我女儿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