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开诚笑了,接着摇头道:“你以为我不想?安家现在改换门庭,只怕看不上我们家。”
“老爷,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顾太太极力劝他,“我们家跟安家算是门当户对,嫁女向来都是高嫁的。若真能把玲珑嫁过去,等将来你女婿中了举,再当个官,家里的生意就更加好做了,肯定财源广进。况且玲珑生得花容月貌,谁见了不喜欢?说不定他已经相中我们女儿了呢。 ”
话落,顾太太掩嘴笑,仿佛已经拿捏住了安家。
顾开诚听小厮提过,知道女儿在离开安家时跟安嘉乐撞见过。他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细节,便问道:“你当时也在场,依你看,安家那小子果真看上我们女儿了?若是这样,明天我就约安兄出来。”
顾太太不敢故意夸大,生怕影响老爷的判断,回答道:“他倒是彬彬有礼,并没有死盯着玲珑不放。男人么,不都是这样,尤其是那些读书人,惯会装模作样。哪怕心里再猴急,面上也不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
顾开诚有点拿不准了,面露犹豫:“这么说,你也不确定那小子是不是真的瞧中了我们女儿,万一人家没这意思呢?贸然约人出来,要是再被拒绝,我们家的面子可就掉地上了。”
顾太太轻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老爷了,是玲珑瞧上了他。我看那情形,似乎是非他不嫁了。不得不说,我们女儿的眼光真是好,满城里有姑娘的人家,谁不想把女儿嫁去安家?”
“况且,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面子能当饭吃?老爷,事在人为啊,难道你不想要这么一个好女婿?凭玲珑的人品和相貌,我不信安少爷不心动。大不了我们再多添点嫁妆,总能打动他们家的。”
顾开诚怎么可能不想要一个官女婿,做梦都想啊!
他被妻子说服了,把自己的面子抛开,点头道:“过两天我约安兄出来,先探探他的口风。”
次日,顾开诚的贴身小厮来安家送贴子。安永兴接过来看了,一面叫人给他赏钱,一面笑着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一定准时到。”
等顾家的小厮一走,安永兴的笑立刻就收了,把贴子随手往桌上一扔,转身去了东院。
安永兴夫妻俩住正院,安嘉乐住东院。安永兴过来时,安嘉乐正在整理去县学读书要用到的东西。
“初一才去上学,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了?”安永兴乐呵呵地问。
现在八月下旬,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安嘉乐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坐下,道:“提前准备好,免得事到临头慌手慌脚,丢三落四。”
清风倒了茶,安永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点头“嗯”了一声,又劝他:“这种小事就交给下人去做,你多歇歇,别整天只盯着书本。再说了,你去县学又不用像旁人那样住宿,日日都回家的,缺什么也不要紧,若是急着要,打发小厮回家替你取。”
县学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住宿,离家近的可以走读,离家远但又家境好的,则会在县学附近租房住,就图比县学里住得舒服自在。
安嘉乐并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考场号舍的条件那么艰苦,他都熬过来了。只是他的爹娘不许,要他每天都回家,安嘉乐自然只能答应。
这时,小六突然冒了出来:“你爹刚刚收到了顾开诚的贴子,约他出去喝酒。”
“哦?”安嘉乐连眉毛都没有乱动一下,在脑子里回道,“顾家又要作妖了?”
“可能是想给你说亲?”小六的话听上去是个疑问句,但它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安嘉乐非常欣慰。他都不知道他爹收了贴子,小六居然知道了,这说明它最近在默默地守护自己。
这是好事,不过也不奇怪,他俩本来就是同一阵线的。
“娘舍不得我去县学里住,每隔十天才能回家休息一日,对她来说时间太长了。”安嘉乐看向他爹,笑眯眯的,“爹,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不光你娘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我听人说过,县学的宿舍小得跟鸽子笼似的,这怎么住人?还是回家好,家里又宽敞又舒适,我和你娘还能多照顾照顾你。”安永兴不满儿子嘴里只记挂着娘娘娘的,倒把他这个当爹的给抛到了一边。
安嘉乐不是很理解他爹这种好胜心,做为赔罪,亲手替他添了茶。
安永兴这才舒服了,儿子心里也是有他的。转念一想,儿子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乐哥儿样样都好,又懂事又孝顺。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只记着娘,却不记着爹呢?
安永兴心里舒坦,这才想起了来意,缓缓道:“顾老爷约我出去喝酒,我寻思他是不是想重提亲事?那天你也亲眼见过顾家小姐如今的模样,你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