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丽听得脸色微红,陈氏便道:“把你新做的袜子拿来给你表弟瞧瞧。”
杜秀丽去了,很快回来,手里捧着两双新袜子和一双新棉鞋。
安嘉乐接过来仔细看,他自然不缺衣裳鞋袜,可这是舅妈和表姐的一片心意。于是,安嘉乐使劲夸,险些把这鞋和袜子夸出花儿来。
安永兴正跟杜良吉说着生意上的事情,听见儿子滔滔不绝的夸赞声,忙转过头,看了看新鞋新袜,也跟着夸道:“丽娘的针线活儿越发出色了。这鞋子也好,里头是不是夹了一层棉?看着挺厚实,正好适合乐哥儿来年下场时穿。”
“呀,表弟明年就要下场?”杜秀丽惊讶地看着安嘉乐。
安嘉乐点头道:“嗯,打算下场试试。”
安永兴一时嘴快,可话已说出口,只好解释道:“前两天已经去县衙报名了,夫子也赞成让他下场试试。我想着,他年纪虽小,反正家里也不缺这几两银子的报名费,就让他试试。”
杜良吉夫妻俩这时才回过神,杜良吉道:“我虽是乐哥儿的舅舅,不是我故意偏帮自己外甥,这些年乐哥儿的用功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不中谁中?”
陈氏也道:“乐哥儿出生时,我就知道他将来一定不凡。不早不晚,正正好是中秋节,多好的日子,又喜庆又团圆。只要考官眼睛没瞎,不点他点谁?”
“话也不能这么说。”安永兴笑着摆摆手,“他到底还小呢,话不可说得太满,万一不中,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杜良吉:“这里都是自家人,我才这么说,谁会往外头说去?”
正说着话,杜聪健买肉回来了,两只手提着满满当当。他径直往厨房去,听见动静的陈氏母女俩也赶紧去厨房收拾饭菜。
在厨房听说了安嘉乐要下场的事,杜聪健大为震惊,来到堂屋,坐到安嘉乐身边,低声道:“表弟,来年用心考,我相信你肯定会中。”
“多谢表哥。”
杜聪健性子有些沉闷,不善言辞,安嘉乐也没拉着他硬聊。两人静静听着安永兴和杜良吉聊生意上的事,偶尔才插上一两句。
在杜家用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安嘉乐跟着父亲告辞出来,回了家。
光阴弹指,大年初一这日,安嘉乐早早起身,用过早饭,换了一身新衣,就要跟着爹娘去玉皇庙上香拜神。
玉皇庙位于城外十里处,这次出门,在安嘉乐的强烈要求下,安永兴终于同意他骑马出行。
本朝对商人的限制并不是很严格,商人不仅可以穿丝绸,还能骑马乘车,因此原女主顾玲珑家才有专门的马车夫。安家也养着两匹马,一匹是安永兴的赤兔马,另外一匹则是安嘉乐的棕色小母马,性子特别温顺。
即便如此,在今日之前,安永兴也从来不许儿子骑马出街,就怕遇上意外,万一坠马,那就后悔都迟了。
家里有马,安嘉乐自然早就学会了骑马。虽然没有在马上奔跑过,而且平时也是小厮牵着马,但他确实会了。
刚才,他求了安永兴很久,好话说了几箩筐,安永兴都不为所动,只是说道:“你就和你娘一起坐轿子,舒舒服服的,风又吹不着,多好!”
安嘉乐生气了,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坐轿子?”
安永兴看着儿子气鼓鼓的脸,笑了:“我不一样,我是大人,我不怕风吹。”
安嘉乐紧紧抿着唇,只好拿出杀手锏:“我很快就要下场,这次若是中了,就要去县学。君子六艺,里面也有骑射,如果同窗们发现我不敢跑马,肯定会笑话我的。”
安永兴眉头一皱。
安嘉乐心底一喜,再接再励道:“李夫子常常教导我们,好的学生应当事先自学将要讲授的功课,也就是预习。我今日骑马出去,也是一种预习。你不让我骑马出门,将来去了县学的骑射课,总不能再叫小厮在前头牵着马吧?先生们见我在马背上畏首畏尾,肯定会不喜的。”
“爹啊,反正早晚都要骑,也不差这几个月了。”
安永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假如真像儿子说的,这次中了,能够去县学了,县学里的骑射师傅一堂课要负责众多学生,总有眼睛看不到的时候。确实应该提前练习起来,正好今日要出城,有他亲自在旁边看着,料想应该没什么危险。
安嘉乐见他神色有些松动,又道:“我跟着曹师傅锻炼了这么多年,身子可结实了。况且富贵性子温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狂把我甩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