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圈迅速发红,眼泪落了下来。正难过着,在屋里伺候的紫苏欢天喜地跑了出来,大声道:“少爷醒了,药熬好没有?”
“少爷醒了?”马姨娘和玉竹异口同声。
想到紫苏向来稳重,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马姨娘顿时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起了阿弥陀佛。
“快了,快了。”玉竹破涕为笑,拿起扇子扇火。
紫苏跟她俩分享完这个喜悦,赶紧跑去客房,叫两位大夫过来瞧瞧少爷。
大夫来到后,先恭喜安少爷的苏醒,接着就拆开他头上的纱布,血早就止住了,当初鼓起的那个大包也消下去许多。
大夫点点头,接着又问了几个日常小问题。安嘉乐一一答了,知道这是大夫生怕他醒来后会变成一个傻子,特意问的。
大夫见他应答如流,且又认得爹娘,便含笑对安永兴夫妻俩道:“恭喜恭喜,安少爷已无大碍,只要好好将养着,定能恢复如初。安少爷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往后就平安顺遂了。”
“借你吉言。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稍后就派轿子送你们回家去。”安永兴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一扫之前的悲痛欲绝,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一面让管家准备两个大大的红封,一面亲自送大夫们出去。
告别安老爷,路上,两位大夫掂了掂红封的重量,俱都心满意足。
“乐哥儿,饿不饿?渴不渴?”杜秋容半步不肯离开儿子,坐在床前的绣墩上,摸了摸儿子的脸,哽咽道,“瘦了。好端端的,遭了这场飞来横祸,我可怜的儿子。”
送走大夫,安永兴回转来,一进屋就听见太太的这番话,便道:“过去的事,还提来做甚。”
杜秋容知道老爷这是心里不自在了,于是轻轻地瞪了他一眼,道:“还好乐哥儿没事,否则我跟你没完。往后再也不许去什么顾家了,那地方跟我们乐哥儿八字不合。”
“好好好,不去不去,这辈子都不去了。”安永兴连连点头,顺着妻子的话说,生怕再惹她不快。
“儿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安永兴笑眯眯地看着安嘉乐,“你心里想吃什么?厨房熬了粥,还有各种点心,又或者是面条?”
安嘉乐想了想,道:“想吃面条,其他的就不必了。”
安永兴正要吩咐丫头去厨房,杜秋容站起身道:“老爷,我去吧。”
杜秋容去了厨房,要亲手给儿子煮碗面条。
她的厨艺虽然比不上厨娘,但在娘家时也是学过的,煮碗面条不在话下。马姨娘在一旁给太太打下手,不多时,一碗清汤面就煮好了,里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杜秋容还想亲手喂儿子吃面,安嘉乐不好意思劳累她,接过筷子,把面和鸡蛋吃得干干净净。
安永兴见状,笑得比自己吃了还要更加高兴:“能吃就好。”
安嘉乐吃完面,稍微歇了一会儿,又把药给喝了。药里添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材,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睡吧,好好睡一觉,不要害怕,我和你娘就在这里守着你。”安永兴替儿子盖好被子,轻轻拍哄起来。
安嘉乐打了个哈欠,强忍困意,劝道:“爹,娘,你们也去睡吧,别守在这了,我已经没事了。”
“你快睡,别管我们。我和你娘只有守着你,我们才安心。”安永兴心里感动,儿子在心疼他们呢。
安嘉乐知道劝不动,这才作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见儿子睡熟了,安永兴夫妻俩才轻轻离开,来到外间。
“这下你放心了吧?”安永兴笑着对妻子说道,“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先洗漱一下,再叫人拿些饭食来,我们也好好吃一顿。”
儿子醒了,夫妻俩这才有心思关注自身。这一天一夜里,他们吃不下也睡不着,如今心神放松,顿时感觉到饥饿与疲累。
杜秋容先回头看了一眼里间,隔着雕花镂空的大屏风,能看到儿子熟睡的面容,她这才点了点头。
叫丫头打水来,夫妻俩轻手轻脚洗漱完毕,又用了些饭菜,等到吃饱喝足,先进里间看了一回儿子,然后才到外间的长榻上休息。
长榻空间足够,两个人躺下来,安永兴一时没有睡意,便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乐哥儿还是个神童呢!”
“神童?”杜秋容有点困了,但话题关于儿子,她很乐意听。
尽管杜秋容觉得乐哥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夸他是神童。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习性她还能不清楚吗?都六岁了,字也不认识一个。每日只吃喝玩乐,一叫他学着认字念书,立刻就跑得远远的。
杜秋容早就想开了,她也不盼着儿子将来能有大出息,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