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讲,郁鑫哥哥的声音能排在前三。
字正腔圆,不急不缓,像清泉流过岩石缝倾斜而下的清脆余韵,听得人心旷神怡。
这声音,不去当声优都屈才。
挂掉电话,郁鑫眉头紧皱,像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哥说他来接我们。”
“可以啊,正好请你和你哥哥一起吃饭。”
徐理拿出手机,看网上推荐的餐馆。
“你哥哥喜欢吃中餐西餐还是别的?我看这边有一家湖南菜很有名。”
“我哥可能不爱吃。”
郁鑫咬着下唇,局促地看着徐理,结结巴巴的。
“姐,待会见到我哥你不要太惊讶,但是也不要害怕不要激动,我哥不太喜欢别人和他说太多,你就保持沉默,只要不是碰到我哥的底线,一般情况下他都很好相处的,真的。”
“啊?”徐理满头问号。
她哥难不成是□□吗。
可是听声音也不像啊,看来声音也会骗人。
徐理脑子不自觉脑补出一个高大猥琐的热心肠形象:
魁梧坚硬九头金身,遮天挡日芭蕉狠掌,不讲理的刀疤脸,还有随时耐克笑的饕餮大嘴。
离人类越来越远,离山海经越来越近,徐理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
-
两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医院门口。
郁鑫打开后座车门示意徐理先进,待徐理进去后,自己扭头拉开副驾驶的门。
车门因太用力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徐理贴着车窗坐下,余光瞥见座位左侧乌压压的身影。
黑色卫衣,灰色运动鞋,头上带了顶灰色棒球帽,同样漆黑的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一言不发靠着车窗,浑身上下散发着惹我者死的气息。
看着还挺年轻的,年龄二十五岁上下,还是个微潮男,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徐理买不起的最新款。
徐理最怕潮人,悄悄挪动屁股往车门凑,就差变成一幅画挂在车窗上。
“去周记私房菜。”
男人开口,微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回荡。
“好的左哥。”
姓左,倒是稀有。
徐理脑子里不受控制想起另一个的姓左的人。
本想礼貌地和一旁的冷脸潮男大声招呼,但是对方下一秒紧闭的双眼就好像拒绝的信号。
准备好的话又顺着喉咙回到肚子。
罢了罢了,吃过这顿饭就是陌生人,打不打招呼的都是次要,随便了。
车辆摇摇晃晃,徐理没过多久也昏睡过去。
醒来时车已经停了,徐理揉着眼坐直,身上盖着的蓝色叮当猫毛毯滑落在地。
郁鑫一个人开着车顶灯坐在副驾驶玩游戏。
徐理轻拍她的肩膀,小声问她:
“郁鑫,这是哪?”
“姐姐你醒啦,那我们进去吃吧,我让他们先点了菜,你睡得香我就没叫你。”
郁鑫摘掉耳机,下巴垫在在椅背:
“等我五分钟,这把马上结束。”
徐理把毯子叠好放在座位上,等郁鑫也打完游戏,两人一起下了车往周记走去。
这是一家私厨,中式的建筑风格,青砖红瓦,回廊屏风,不大却妙在精致。
门口两株樱桃却长得茂盛极,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便宜。
徐理早年还是实习律师的时候,经常跟着带教律所四处吃饭。吃饭最贵的地往往不在市中心,而是藏在城市的角落里。
郁鑫进门说要上厕所,让服务生先带徐理去包间。
徐理跟着服务生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再穿过一座青石板小桥,走过一片海棠苑,包厢在海棠苑的尽头,包厢门口题着‘芳菲’二字。
徐理推开暗红色的门,只看到冷漠潮男一人。
站在半开窗扉下的男人静静看着外面的夜色,莫名生出一股寂寥。
没有蚊子咬么,纱窗好像没落下来呢。
徐理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她可不想飞进来的蚊子咬她几口。
小心拉动木椅坐下,正准备玩两局植物大战僵尸。
昨天连输三局,今天一定要赢回来。
天不遂人愿,男人像是背后长了一只眼,徐理才坐定,他就缓缓转过身来。
左亦奚。
昨天还在电视上从容不迫说着最佳男主角的获奖感言,今天出现在徐理面前和她吃同一顿饭。
世上还是有奇迹的,让她在偌大的城市碰到七年没见的大明星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