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父是个病秧子,你全家都是。”
幼小的相原修黑眸冷静地可怕,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揍人。能拿拳头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废话:“要你们管。”
今天这群“胆小鬼”没有四处逃散,而是看着相原修气势汹汹地挥舞拳头,这个野孩子今天得意不了多久。
一只脚踢在了相原修的侧腰处,他的脸被重重地磕向地面。
他们早就知道打不赢,叫来了外援,十四五岁的混混打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那是轻而易举。
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很快让相原修的脸上瘀肿不堪。他用手护住脑袋,手背的关节处鲜血淋漓,露出的胳膊和小腿青紫交加。但除了偶尔的闷哼,不肯有一句求饶。
相原修的手指抠着地面,他憎恶地看着这群人,只恨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带头的那个是相原家世敌的孩子,他弯腰扯着相原修的头发让他抬起脸来,得意又恶毒地说道:“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想吃了我们吗?”
不知道这种话究竟有什么让人发笑的魅力,大家欢快地大笑起来。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这群小孩的话匣子,他们就吃人这个问题,开始聊了起来。
相原修被打得脑子晕得不清,他隐约听着这段话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什么叫他们家人知道人肉的味道?
这还是人话吗?
但为什么这些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纷纷炫耀地说着知道。说话间,哪个傻子还吞了吞口水,喉咙处发出的贪食欲望,清晰可闻。
相原修在地上匍匐爬了两步,想逃离压制就冲过来反打。但是意图可能太明显了,身子直起来一半,又被一只脚踩在地上。
满脸讥讽的打人者将脸全部凑过来,逼问相原修:“你想吃了我们吗?”
相原修的头被摁住,但不妨碍他学着他叔父,对这群蠢物翻了个白眼:“你们算什么东西?”
嘲讽是嘲讽到位了,奈何祸从口出,招致来了更猛烈的毒打。
相原修像条野犬一样,被打可以,也不要让对方好过。两条胳膊一抡,连扑带咬的,把这一小方地界闹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出人命了。
人多势众的那边虽然伤得不重,但一个个被打得嗷嗷哭。
相原家宅里的人终于发现自己小少爷要被人打死了,才勉为其难地出来找人。
到了当下,两批人的骂仗已经由相原修父母死没死,变成这些人的家人有没有吃过人。
相原修吐出口中的血沫,小小年纪犟到不行,他拽着年迈老管家的手不肯离开。指着那群打人者,非要这管家出来作证,呲牙咧嘴地问道:“你说,人到底能不能吃人?”
气氛凝固,黑夜渗人。
相原修的手被当做烫手山芋一样甩开,他困惑地看着老管家紧捂住胸口的位置。山羊般的胡子颤抖,满眼都是恐惧,眼珠几乎要掉出来。
老管家的气息凌乱,惊悚怒问:“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成人世界的神秘恐惧向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宣泄而来,相原修仰头张望着,后面什么都忘记了,唯独记得那张惊恐似死人的脸。
那个年迈的老管家死在了当晚的后夜里。
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相原修平日里根本想不起这件小事。直到他听到缪尔的哥哥吃了缪尔后,他寻着这点微弱的联系,突然又想了那些有头有尾的话。
都说童言无忌,但是那些小孩太过认真笃定,实在不像在撒谎,他们定是从哪里听来的。
相原修这两天结合各种蛛丝马迹,终于发现了那段被死压的往事,短短几页就让人寒毛直立。
时透无一郎听完了然于心,长若流水的发丝贴在身后,薄唇轻启问道:“当年吃人的事情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相原修眼中惧是空旷,艰难说道:“几乎森鸟县的所有人都参与过。”
时透无一郎知道会很糟糕,但没有料到在百年前,这个地方混乱到这种程度了。就像在一个荒茫的无主之地,道德的约束全部丧失。
人与鬼在这里做着一样的事情,目的也是出奇的一致,都是为了活下去。
时透绿眸闪过寡影,袖口里的绘里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不动,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受害者是怎么产生的?”
相原修循着查到的信息,回答道:“每户人家自己推举,小孩优先,特别是有兄弟姐妹的家庭。”
外面全是吃人的人,必须有人被放弃。人类悄然异化,还粉饰成是神鸟的庇护。
等到灾害结束时,真正的鬼已经潜入身边,开始替他们执行这场审判。
相原修说这个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满目哀色道:“霞柱,你还分得清这里的人和鬼吗?”
时透无一郎孑然站在那里,清澈如水的绿眸微微一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