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科考站离这里有多远?”他问。
“‘冰原号’科考站离胜利号大约有七八公里。”
凯瑟琳博士先江隐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个科考站已经被废弃好几年了,那里并没有人,仪器也未必能够运行。”
船长看着她,又看了看江隐,后者有些着急,正想开口,却又被凯瑟琳博士打断了。
“金教授受了伤,没办法走这么远的路。”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江隐心想。
船长却皱起了眉,“金教授?他是谁?受了什么伤?”
江隐的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船长还不知晓金教授受伤的事。
她赶忙解释:“是船上的一位博士,暴风雪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现在在房间里休息。他的腿短时间内是无法行走了。我打算让他躺在拖车上,由我们拉着走。”
她补充了一句,“不管是去科考站还是冰川上扎营,他都没办法自己走过去。”
船长脸色凝重,正欲开口说话,船身却又微微一晃。
他们出了房间,胜利号正在下沉,连接船身处的冰面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重量,微微有些开裂,刚才的晃动就来源于此。
从裂开的缝隙中,可以看出海面已经结了相当厚的冰。
船长快速再望了眼天空,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
“舍弃所有建筑材料,把物资转移到陆地上。”
凯瑟琳博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屈服了船长的命令。
“带我去看那个金教授。”船长并没有放任她离开,继续说道。
凯瑟琳博士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望了眼史蒂芬博士,后者站在远处,正在看船员把建筑材料从拖车上拽下来,换上先前被舍弃的其他物资,并没有意识到金教授所处的危险。
江隐也感到有些紧张。金教授并非她任务的首要目标,但如若船长做出抛弃他的指令,科研人员们肯定人人自危。
但最终,她还是看见金教授的身影出现在担架上,船长和凯瑟琳博士,还有金教授的学生各抬着担架的一端,金教授已经醒来,正龇牙咧嘴地躺着。
他不太清楚船上发生的事情,只知道现在情况危急。
天气很冷,对病人很不利,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金教授被固定在最大的拖车上,一些不那么尖锐的包裹捆扎在他的两旁。
他伸直着摔坏的那条腿,船上的医生赶过来,给他再喂了点止痛药。
“你什么都不要动,安安稳稳地躺着就行。”医生安抚他道。
金教授吃了药,脸上的神色略微有点放松。
他感到困意,但旋即就被紧张的局势和冰冷的空气驱散,只留下疲倦和紧张统治着他的感官,累到极点却睡不着的人,内心往往只剩下焦虑和内敛的痛苦。
拖车被一辆辆运下船只,除此之外,大家都背负了自己能背负最大重量的包裹。
双脚踏在冰面之上,不同的感官给人不同的感受,众人都沉默着,有人忍不住回头看胜利号。
它仍然浮在海面之上,如果不是周围有裂开的冰面,它仿佛从未下沉。
“快走!”
船长没有回头,大吼着催促大家前进。
江隐背着背包,她提前将较重的物品都转移到了便携空间内,所以背包比其他人都要轻上许多。
她走到凯瑟琳博士身边,不让这位最重要的任务目标离开自己的视线。
科研人员们走在队伍的中心,他们的体力普遍没有船员好,只负责背负较轻的物资,拖车和其他工具也没有让他们负责,借此平衡双方的速度。
拖车的轮子滑过冰面,碾实上面的雪花。
它设计时并没有考虑过会在这种地面上运行,所以前进得很困难。
白日的极光仍垂悬于他们的头顶,为这场行军平添一分荒诞迷离的色彩。
胜利号在身后一点点远去,陆地则越来越近了。
事情正向着江隐所预期的方向前进。
身后的一名船员推着拖车,他穿着厚实的保暖衣,但脸颊依然冻得通红。
沉重的拖车碾过冰面,这里已经快要远离了胜利号刚才波动的裂缝区域,冰面看上去无比牢固。
拖车的轮子有些偏移,他停下脚步,微微偏离了大部队的方向,和一起拖车的船员想要把方向转移回去。
江隐感到他们的落队,扭过头看向他们。
这名船员找准了发力的方向,拖车再度前进,脚下却没收住力,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薄弱的冰面立刻裂开,落水声在此时尤其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