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阳出去后脑子还是懵的,他走到井边用清凉的井水浇了浇发烫的脸。
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的场景,他在心里强迫自己默背清心咒。
游荡回房间后,夏青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死活睡不着,他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进去,进去了也不该乱看,更不应该转过头。
完了,他不清白了,施奕如不会把他当流氓吧。
他越想越忧愁。
就这么干瞪眼一个小时后,夏青阳从床上爬起来。
他把室内的蒲团搬到了院子,盘起腿,以极其标准的打坐姿势坐在上面,感受着微凉的山风吹拂而过,慢慢过滤心中的杂念。
而此时睡不着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施奕如靠在床边,夹着身份证甩来甩去。
从夏青阳离开房间的情况来看,他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不然他应该会过来给自己一拳而不是慌张地跑开。
但他的身份证又换了个方向,这就说明它一定被人动过,而那段时间除了他也就只有夏青阳进来过。
怎么想这两者都不能共存,施奕如纳闷了。他理了理思绪,在脑子里重新规划了接下来的计划,
*
夏青阳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让心彻底静下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但此时心不闹了,胃又不干了。
在这个晚饭已经过去七个小时,早饭仍遥遥无期的尴尬时间段,夏青阳果断起身往饭厅走。
四周万籁俱寂,连一刻不停的蝉鸣也暂时歇了下来,只能时不时听见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却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凄厉的鸣叫激起夏青阳一阵鸡皮疙瘩,他快步往前。
没等到饭厅,他就远远地就望见进门处坐着个白色的影子,一动不动。
大半夜的,夏青阳一眼看过去,心一颤,魂差点被吓没,他抄起扫把,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走近后他才看清这是人,此人穿着件宽松的白色T恤,头发散落下来,才造成了如此恐怖的效果。
“你怎么了?”夏青阳把扫把一扔,急忙走过去。
施奕如靠在墙边,面色痛苦,散下的几缕头发黏在全是冷汗的脸上,夏青阳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他。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夏青阳,“没事,有点不舒服。”
夏青阳才不信他的话,这哪里是有点不舒服,他把人搀扶到了饭厅的椅子上坐下。
施奕如虚弱道:“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夏青阳赶忙进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出去后就看见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按在腹部。
他调动了自己那一点贫乏的生理知识,稍稍分析了一下,隐约有个猜测,他蹲在施奕如面前,几次张口想问,但最后都尴尬地憋了回去。
面对此种情况,夏青阳手足无措,他跑回房间,翻出了热水袋,把煮好的热水全装了进去,塞进了施奕如怀里。接着又回到厨房,从里面找出了红糖,快速煮了一杯红糖水。
他出去后发现刚才那杯水还放在桌子上没有动,已经有些凉了,他把红糖水放到施奕如手里。
“喝一点吧。”
施奕如的胃一直不太好,胃痛差不多快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今天晚上就一直不太舒服,睡觉前胃部突然绞痛,他出来找水吃药,走到门口实在撑不住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都能遇到夏青阳,他疼得厉害,也顾不及对方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了。
施奕如抱着热水袋,端着红糖水,这两样东西指向性太过明显,很难让他不往那方面想。
他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暂时没有暴露。
夏青阳又煮了一壶热水倒进盆里,拿出一条新的毛巾,急匆匆地端了出去。
他把毛巾拧干递给施奕如。
施奕如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顿时清爽了不少。
“好一点了吗?”
施奕如抬头就对上了夏青阳担忧的眼神,对方微微喘着气,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看起来比他狼狈多了。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暖流。
由于有一对非常不靠谱且缺德的爹妈,施奕如从小就非常独立,不需要也不屑于其他人的照顾。很多个这样的夜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对于别人的陪伴向来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感觉有人陪着的感觉好像还不赖。毕竟一个人的夜路走多了,就算碰不见鬼,也确实过于孤独。
矫情,施奕如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拍了拍附近的椅子,示意夏青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夏青阳现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心情坐下。
施奕如把人拉到自己边上坐下,小声说:“是胃痛。”
“……啊?”夏青阳脸上瞬间爆红,“不、不好意思!”
“没事。”熬过了刚才那阵抽痛,施奕如现在好了一点,他就着那杯温热的红糖水把药喝了下去。
夏青阳的生活饮食一向规律,就没见过胃病这种东西,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拿着手机在一边拼命搜索,发现除了吃药外好像喝一点粥也能缓解。
“你想喝粥吗?”他转头问施奕如,直直地看向他。
施奕如对上他的视线,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太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也没化妆,他悄悄转过头,生怕夏青阳看出什么。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夏青阳是否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但敌不动我不动,他也没傻到先暴露自己。
昏暗的灯光下,夏青阳还是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色,他着急地站起来,“我去给你熬一些粥吧,喝一点行吗?”
施奕如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