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剩下的人选,唯有与陆昭歌青梅竹马的尹世霖了。
“如果你实在不愿说,我只能去找尹惊舞了。”
王九阳不想让他知晓自己没别人可问了,故意说得意味深长。
尹世霖一下急了:“你敢!”
王九阳从容不迫:“你不可能整日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等你不在,你看我敢不敢。”
尹世霖道:“你要是欺负她,我与你没完!”
“那就请你赶快说吧,好吗?反正界内早传遍了,我只是想探听些细节而已。”
尹世霖气冲冲坐下,想了想说:“你先把那个消息透露给我,我得确定你不会骗我。”
王九阳顿了顿,道:“听好了,你们尹家还有奸细,只与樊渊通过一两次信,是他留的底牌,藏得极好,将来想必大有作为,具体是谁不知,但那人就在邵虹身边,且地位不低。”
这则消息,确实有点份量。会是谁呢?尹世霖把尹家的人猜了一圈,感觉谁都有可能。
王九阳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尹世霖不知早已结束的事,他现在刨根问底是要怎样,犹豫会儿,简略道了出来。
其中有两个细节,王九阳反问了:“你是说,方圆百里的白骨精无端复活,妖力大盛,压制的斩妖剑失灵了?所以他们才……”
“嗯。”尹世霖不情不愿点头。
有意思,斩妖剑还能被妖邪吓得失灵了,唬谁呢?这一定是人为的。
至于白骨精无端复活妖力大盛的桥段,似乎也有些熟悉。
樊家那个所谓的秘器,能激化善妖魔性,使其妖力激增,伤人性命,与这个倒是异曲同工啊。
王九阳没说什么,临走前给尹世霖拍下一包解药:“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别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陆昭歌,若你食言,你知道我会去动谁。”
尹世霖确信解药无毒,融在水里给晕了满地的人挨个灌下。
王九阳此举太奇怪了,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才来问他的?
尹世霖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先按下不提。
没影的事,说了也白说,先找尹家暗藏的奸细要紧。
***
三个月后,松陵开春了。
期间,全城沉浸在过年的喜悦里,难得的过了一段悠闲漫长的时光。尹家新一季药草长出,药店重新开张,邵虹增加了看守,隔开了问诊的屋子,多种防范之下,樊家也暂且消停了。
昭歌在听雨斋安心休养,身上的伤大体痊愈,灵力恢复,左手使剑练得也差不多了。
这天,凌虚夜观天象,发现北地大雍国有雨妖出没,问昭歌愿不愿意去。
听到这个地方,昭歌自知,该来的总会来的,当即决意要去。
霍天抱着更加壮硕的红锦天在旁听着,突然道:“师父,我也想去。”
当初,昭歌去荣州,他被派去了城南柳陵镇,在那里晃了半个月,只杀了几个水妖,即便当地百姓对他感激涕零,他还是觉得,很遗憾。
凌虚扫了眼他,道:“去便去吧,路上小心。”
八个字,让霍天欢喜了很久。
欢喜够了,又感到无边落寞。
过年期间,雪夜与陆伯都在翻云岭,凌虚还接来昭歌的外祖父母舅舅一家来住了七日,算上秦叔一家人,听雨斋从未有过如此热闹,可惜,热闹是他们的,与他无关。
他对自己家人的思念,也在新的一年达到了顶峰。
也许,该去试着揭开那些陈旧的伤疤了。
三人到松陵时,尹惊舞偶然得知后,也想与他们随行。
她在尹家待了太久,有意去松松筋骨,恰好尹家近来不忙,尹世霖禀明邵虹后,与她同去了。
先前与书妖对决,整个捉妖界损兵折将,需要时间调养恢复,原定年后开办的捉妖盛会也推迟了几个月,尹世霖想借机去北地看能否除一两只大妖,在盛会上为尹家装点装点。
大雍不比东虞,山高路遥,五人轻装上阵,挑了一日驾马出发。
雨妖一事,事发大雍国凤峦城,极北之地,年前,寒冬腊月,城中极其反常的连下了两月的暴雨,导致洪水泛滥,发了阴灾。
大雍国少捉妖师,此事至今还未解决,也不知城内是怎样一番情形。
走了十日后,五人离东虞边关渐近。
二三月的日子,临江已风和水暖,北边还是一片肃杀,不见半点草丛树芽,远山尚覆着残雪。
时隔八年,故地重游,昭歌一眼认出自己与家人当年走过的地方。
翻过眼前这座山,那头是荒漠,距大雍国已不足百里。
那里,亦是当年他们陆家遭遇白骨精的地方。
“这条线上地势复杂,有崇山峻岭,也有平谷洼地,严寒少雨,沙尘漫天,极其荒凉,露宿不太行,我记得附近有五六个村子,晚上咱们去那里歇息吧。”
昭歌回头望向几人。
他们的脸色也都不太好。
她是旧忆缠身,觉得此地的空气里,还残余着那股熟悉的腐败血腥气,故而心事重重。
尹惊舞与她相同,这里再往前走,快到绿萝乡了,她势必要回那个荒废已久的地方,看上一看。
尹世霖凝望着尹惊舞,这一路他都在逗她开心,这时,也不禁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
霍天自打走出临江,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撕开陈年旧疤,哪是件容易的事,何况他预感到沈香寒已死,此行只是为了来验证,顺带查清他的身世。一旦查明,他多年来的精神支柱,怕会瞬间崩塌。
雪夜失色,则是因为这个地方,他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