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侍郎:“哎呀,炸酥糕,贺姑娘有心啦。”
贺音露出笑容。
南阳王则皱起眉头,看一眼温阮,心想,苏夫人今日难道给不了他惊喜了?
朱侍郎将筷子伸向炸酥糕,拨弄两下,正好夹到那一块成色稍有不同的,他的心都在贺音身上,眼睛在贺音胸口上打转,自然也没注意筷子上夹着的炸酥糕在掉碎屑,刚送进嘴里咬上一口,他便骤然变了脸色,“呸呸呸”吐了一桌。
听着动静,南阳王抬着下巴,往朱侍郎处望,他虽不知出了什么事,眼里却有看好戏的兴奋。
“狗屎!呕——”
“这不是炸酥糕,是臭狗屎!呕——”
“粗糠裹的狗屎,呕——”
南阳王凑过去,看一眼,笑说:“果然是狗屎,贺姑娘,你怎么能给朱侍郎吃狗屎呢?”
贺音煞白了脸,看向前来关切朱侍郎的苏辛,见他脸色难看,心知自己先前的所有准备,全都付诸流水。
南阳王手里还握着那只花旗,点着贺音,逼问她:“苏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将粗糠狗屎呈上桌啊,还让朱侍郎给吃了,大家都仔细瞧一瞧,自己桌上的是狗屎还是炸糕?”
众人一听,全都在桌上翻看着,再没有吃饭的心情。
贺音:“我、我……”
她全然不知事情为何变成这样,要如何解释?苏辛也只能连声赔罪,吃了狗屎的朱侍郎,不停地漱口,一脸菜色。
南阳王仍旧幸灾乐祸地问着贺音为什么。
贺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急得直哭。
温阮笑着上前,说:“王爷,苏姑娘或许是想着,朱侍郎,不是侍郎而是‘狼’,狗的祖先,都说狗改不了吃屎,想必朱侍郎爱吃的不是炸糕而是狗屎,又以为朱侍郎不姓朱,而姓‘猪’,猪爱吃的是糠,这是一场误会,让王爷见笑了,请朱侍郎恕罪。”
苏辛惊愕地看着温阮。
一向守规矩、知礼数的妻子,怎会说出如此奚落人的话?
南阳王哈哈大笑,挥着花旗,一连叫了几声:“好好好,猪是狼,猪是狼……”
朱侍郎吐得要死不活,被人扶着,东倒西歪地走了。
贺音掐着手,几乎将自己掐出血来,她手上那些被油溅出的小伤口,她以为能够拿来惹苏辛心疼的小伤口,此刻如针一般扎着她,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一个的眼,众人的指指点点从那些眼子里钻进去,化在她心里变成难堪、羞辱。
再也挺不住,贺音脸色煞白地离场。
苏辛看着温阮,仍旧陷入震惊中,并未察觉他“心爱的女人”有多么的委屈。
南阳王递给温阮一个赞许的眼神,悄声道:“苏夫人,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温阮笑一笑。
她并没有特意讨好南阳王的意思,只是借南阳王的维护,为自己出一口恶气,至于后果——长云堡是否会遭到朱侍郎的报复,苏辛是否会为此付出代价?
她都不管。
笑着坐回首位,南阳王挥着花旗,指住苏辛,“来,最勇猛的男儿,本次比武大会的武魁,这最特别的一只花旗,本王将它奖赏给你!”
苏辛终于从温阮身上撤走目光,正要上前接受荣誉,就在这时,一个气势嚣张的不速之客闯到众人眼前,将一封战书扔在苏辛脚边。
“苏堡主,武魁的称号,你恐怕还不够格,明日,午时前,苏堡主可敢在隐山脚下与我家庄主决一死战?”
苏辛瞥一眼脚下,看一眼温阮,想到曾收到的那封挑衅信。
长风堡在江湖上的地位不能矮隐月山庄一截,他想要的宝剑亦会亲自再夺回来,他的妻子更不容魏承松妄想染指!
“战。”
南阳王收回花旗,拍手叫好,“等到明日,决出胜负,本王再决定将这花旗给谁!”
赵少阳看一眼缩在温阮身后的王忠,再看一眼挂一抹浅淡笑容的温阮,眼神骤然变得阴狠。朱侍郎知道贺音是他安排的,贺音做了蠢事,朱侍郎必定连他一起恨,他半年来,一直在与朱侍郎周旋,所费的银钱、心思都很巨大,今日,一盘狗屎将他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毁掉。
真是可恨!
想着,赵少阳的目光落在苏辛身上。
没有朱侍郎的助力,他一样能成为长云堡的堡主,等到那一日,他要杀了魏承松、夺回知月,让知月成为长云堡的堡主夫人!
坐在神兵房里,苏辛拿着一把决定在明日武斗时用的剑,看着剑柄上坠着的穗子,那是他从妻子那里抢来的。
从前,妻子为他打过那么多穗子,他都不在意,唯独这一个,妻子不愿给他的,他竟最想要。
妻子今日的“壮举”着实令他惊讶,可他竟然庆幸多过于气愤,妻子如此破坏比武大会,是还在与他赌气吧?
这证明妻子心里是还在意他的……就算不是在意他,至少在意堡主夫人的身份,那么,他便还有机会将她留下。
没错,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