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打开,闻景的目光从厅内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林绾手上。
“怎么出血了?”
林绾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看了看掌心,方才碎瓷片子飞溅,估计是那个时候划伤的。
“啊,这是方才......”
她的嗓音渐渐有了温度,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桂秋连忙唤人去拿药箱来。
看见闻景进门,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跟自己这个丈母娘问安,而是关心林绾,她心中火气更盛,还是强装着好声好气对闻景说道:“晏如啊,方才我们母女二人叙旧,聊得忘乎所以,连案上的茶盏都没瞧见,都怪我,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留神。”
前一刻还一口一个小杂碎的骂着,现在倒是演上母女情深了?桂秋忍不住朝她扔了个眼刀。
闻景拂袖而立,垂眸看着女使给林绾上药,嗓音平淡。
“岳母大人今日忽然造访,小婿仓促准备不及,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这是暗指她不请自来的意思。
李氏心中火气忍了又忍,想着家中女儿哀声哭泣的模样,实是心疼。
只好再忍。
她堆起笑:“这不是听说绾儿落水,我这个当母亲的来瞧瞧,看看能否照应一二。毕竟她一个人嫁进闻府,身边也没个人能照应,晏如你外头的生意也忙,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亲自照料了。”
转头亲昵地摸了摸林绾的头,后者下意识避开。
“刚刚绾儿还在跟我撒娇,说惦记家中姊妹,我说正巧啊,蓁儿也日日跟我哭诉着要见妹妹呢,可是绾儿毕竟嫁进来,我们也不好叨扰。”
“可若是蓁儿也嫁进来,那她们姊妹二人就有照应,也能给你诞下个一儿半女延续香火,晏如你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林绾低头看了一眼包扎到一半的伤口,神情平静得好似一个看客,明明她才是这件事中受委屈最多的人。
闻景淡声开口:“夫人意下如何?”
林绾抬头看他,还未等她开口,李氏抢先一步替她回答:“绾儿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从前在府里她们姊妹二人关系就十分亲近,蓁儿嫁过来了,绾儿也有人解闷不是?”
女使包扎完毕,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充耳不闻。
闻景终于拿正眼看李氏,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阿绾既然已经嫁到我们闻家,我们夫妇二人做的决定,恐怕与林夫人无甚干系。”
李氏有些震惊,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闻景:“我说,我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林夫人也不必急着将女儿送进来。”
李氏的脸色彻底白了,由白转红,气得说不出半个字,剐了林绾一眼,甩手就走。
厅上终于安静下来,林绾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肿胀。
“给官人添麻烦了,这回父亲母亲应该是消停了。”
闻景忽地从袖中掏出一沓油纸包好的点心,放在檀木案几上。
“今早出门办事时路过北城门,听闻桥头铺的果子一绝,就顺路带了些回来。”
门外的逢恩听见这话,忍不住微微侧目。
哪里是顺路买回来的?今日主君特意推了和其他老板的会面,打马亲自去桥头铺买回来的。
林绾掀开油纸,瞧见里面包好的酥黄独,不由得展颜微笑。
“谢谢官人,平日里我就爱吃他家果子,日日使唤翠莺去买呢。”听府里的老人说,人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就该吃点甜的点心果子,吃完心情就疏朗了。
她顾不上用帕子,直接用手捻起一块酥黄独送入口中,外皮金黄酥脆,榛子、松子、榧子的香味在口中迸溅,在冬日里吃最适合不过。
闻景默默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其实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林绾被果子噎了一下,连忙饮了口茶润润嗓子,抬眼不可置信地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他如实道:“沈小娘。”
林绾眸光一沉,没有说话。
她想说,她的小娘没有通奸,那是旁人给她扣上的莫须有的罪名。可毕竟沈小娘是青楼花魁出身,这样的出身之下,再多的解释都无用。
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闻景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开口,便坐到她对面。
“你昨夜起烧时一直唤着沈小娘的名字,我便让人去查了查当年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已知晓。”
林绾微微张开口,有些诧异。
李氏原想用此事作把柄要挟她,却没成想闻景早已知晓此事,并且查清来龙去脉......意思是,知道当年真相?
她连忙问:“那,官人可知道当年的书生现下在何处?当年经手此事的人都已被灭口,可有找到线索?”
闻景看着她满脸焦急,“你先别急,此事我已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