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蔺成玉,贺兰星的新妻子。”
叶咏璋不敢置信,“她一个女子......”
“不要把她想做寻常女子,你们以为的闺阁女子,暗地里豢养死士。”这么一想那就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沈令姜缓缓地说:“她这次买凶杀人,是打算做成江湖仇杀。”
“好狠毒的女人。”叶咏璋两眼通红,恨恨切齿。
“你窃入贺府,要找什么?”沈令姜问她。
叶咏璋说:“考卷,贺兰星提前拿到试题,故意谎骗让曲子坤写出一份答卷,他就靠着那份卷子中了会元。”
沈令姜眉心微蹙,“你怎么肯定有这个东西?”
“妙娴姐姐亲耳听到。”叶咏璋说完,回头看向表姐。
沈令姜目光移到孙妙娴身上,“你确定?”
孙妙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真的听到了,他跟......那个女人说的,他还杀了曲子坤,我本想去报官,可是没有证据,所以......”
沈令姜依然觉得有问题,“就算真有此卷,按常理他抄完就会立刻毁掉原卷,怎么可能还会保留。”
这东西留着就是祸害,是个人都会立即烧毁。
“一定会的!”孙妙娴一时情急,有些急促地回答,说完又害怕得缩了缩,“他......贺兰星喜欢收藏那些物件。”
“那些物件?”
孙妙娴不知道怎么解释,紧张地想着,然后慢慢地说:“只要是让他获胜的东西,他都会完好保存,当宝贝一样收藏,不论是自己赢的,还是不择手段抢到。”
“什么癖好?”苏克皱眉。
孙妙娴说:“贺兰星跟曲子坤从小就认识,他们两个都是县里出了名的聪明人,县试、乡试,或是其他任何比试,贺兰星都会输给曲子坤,只有一次在杨员外府上作诗赢了他,曲子坤的诗里不小心犯了员外的忌讳,那诗贺兰星也收藏了。”
有些人受太多挫折失败,以至往后每成功一次就会留下一个印记藏纳,即便是手段不光明的东西也攥在手里,如同收藏另一面的自己,无人知晓,既兴奋又阴暗。
沈令姜能想象到孙妙娴嘴里说的那个贺兰星,阿翁曾经说过有一种人骨子里有极强烈的自傲,这样的人若良心未泯,定然有傲然于顶的高洁品性,若是丧尽天良,则偏激,极负自傲,聛睨一切。
这么一看,他确实挺适合做蔺家女婿的。
“我爹娘供他读书科考,他却恩将仇报,他好狠毒的心......”
沈令姜见姐妹俩疲倦不堪,于是没有再往下说,“桃夭。”
桃夭立马推门进来,“姑娘。”
沈令姜吩咐:“你叫阿彩安排几个人保护叶姑娘她们。”
桃夭点头,“是。”
叶咏璋低头道谢:“多谢沈姑娘。”
沈令姜柔声安抚她,“先回去休息吧,这间客栈很安全,你们放心。”随即叫桃夭带俩人回房。
至于其他的就暂且不说,这件事里还有许多诡秘之处,比如栽赃苏克,比如杀手究竟是几波人这些都不明确,她没说到,苏克也没有出声。
苏克知道她眼下的事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再派人出来盯这里,恐怕人手不够,“仲宽一个人可以,你的人去忙别的吧。”
沈令姜看他一眼,倒茶喝,茶水已经变凉,她饮了一口,茶杯握在手上转。
像是要确定心里的猜想,她抬眸定定地看着苏克,问道:“那你为什么把她们带来这里?”
苏克:“嗯?”
“我们之间好像说过,这个事情跟我没关系,你把人带来,是要我用缉察司插手帮忙?”
苏克笑了笑,“你现在打算对付大长公主跟襄衣伯爵府,假如除掉两个世家,圣上会不会更开心,赏缉察司更多。”
“敏阳侯府可没那么容易......”她顿住。
若是之前三条人命加上科举舞弊,最后也可能只是除掉贺兰星一个人,可现在又多了五十多条人命,这下子即便不能重创侯府,也定会扒下点皮。
只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上门给自己,她有些意外,“你要把这个把柄让给缉察司?”
苏克轻“嗯”一声,“多好的机会。”
“科举舞弊、谋害学子、灭门屠杀,这几桩案子加起来那可是大功一件,你不想要?”沈令姜诱惑。
苏克懒懒地勾唇,“我又不求功名利禄,要这功劳干什么。”
“那你大哥呢?他刚得皇上重用调任北校司镇抚使,正是为了对付敏阳侯,这可是好把柄。”
苏克:“……”他忘了。
她嗤笑一声,“想起来了?功劳留着你们苏家自个儿享吧。”
苏克又说:“案子归北校司,可你也要沾进来。”
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她莫名地问:“为什么?”
“扳倒襄衣伯爵府是一个功劳,再加上敏阳侯府第二个功劳,到时候皇上必定重重嘉赏你。”
“我不需要。”
“愿意听我说吗?”苏克走近她,“你需要这份功劳,别人是看在刘公公的面上才对你几分笑颜,背后他们如何看待你,这些……”
“这些我不在意。”
“世家大族你亲手伤其两家,还是宗亲门阀,让他们看见你的手段,与其假惺惺跟人谈笑风生,背后遭鄙骂,倒不如让所有人真正害怕。”
真正害怕。
沈令姜看着他,冷然问:“我让人害怕,你还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苏克俊眉飞扬,再往前一步靠近她,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尖,看向墙上的影子,他唇角一点一点勾起笑容,轻轻地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
她瞳孔微张,嘴唇轻不可见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