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陌止住脚步,忘了皇叔还有这个神奇的体质了......但是......温陌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扯着向阳的衣袖往外拽,却没拽动。
“皇叔!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陌涨红了脸,恶狠狠盯着仍然埋在温笙白颈侧的向阳。
在角落里面壁思过的舒和从听见怒吼声就悄悄回头,此时正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凌乱的场景,她抽了抽嘴角,她看到的可跟温陌那个单纯的小少爷不同。
不过嘛,舒和悄悄打量温笙白,嗯,确实被欺负了,她在心中对向阳致以崇高的敬意。
温笙白面对眼前的鸡飞狗跳,不由得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拾起落在一旁的白绸就要给向阳系上。
靠在温笙白肩膀的向阳缓缓平复自己的欲望,待理智回笼,她耳畔布满了温陌的指责声,向阳舔了舔唇角的血迹,一时间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最终归于平静。
她抬起手,轻轻握住温笙白的手腕,无声拒绝了他要为她系上白绸的动作,向阳抬起头,众人都看见了她的眼睛。
没有刺眼的金光,没有遍布眼眶的漆黑,那是一双与常人无异的双眼,只是比起成年人,那更像婴儿的眼睛,清澈见底,毫无杂质,漆黑的眼瞳盯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温笙白怔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正常,但也由衷得高兴,他唇角微扬,笑意盈盈。
反而温陌一反常态,沉默下来。
“你不盲啊?”舒和吃惊,她还是觉得眼盲的算命师才是大众所知的算命师呢,现在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人,她望过来的眼神专注,虽然有点让人脸热,但也充斥着压迫感。
向阳站起身,朝温笙白伸出手,等他把手放上来后一把将他拉起,等他站稳后也没有松开手。向阳面色平静,正经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割裂感甚重。要不是刚才众人看的清清楚楚,还以为换了个人。
她盯着温陌,冷静问道:“北原怎么了?”
她语调沉稳,但心中暗感不妙。向阳认为如今这种情形,各地没有消息反而是更好的消息,一旦传来信息,恐怕是有了异变。
听她一提,温陌猛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上前两步,神色慌张:“后山来了一个少年,他说,他说北原没了!”
向阳蓦得抓住温陌的胳膊朝跟前一拽,猝不及防间将他拽了个趔趄,她沉声道:“什么叫没了?”
向阳的冷冽刺痛了温陌,求救似的眼神飘向温笙白,他颇有些忐忑,莫名比被小皇叔考问时还要紧张,结结巴巴道:“我也不知道,那少年来了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晕过去了,国师让我来寻你们。”
向阳松开手,垂下眼眸,感受着心中的愤怒,像要喷发的火山,却被掩在心底,无人可见。复又抬起眸,转头低声对温笙白道,“你再去云霄楼,查查舒和身边的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舒和的说辞看似天衣无缝,像是真情流露,但她一开始的异样却被两人看在眼里。向阳视线落到舒和身上,注意到舒和与她对视后疏忽飘逸的视线,感受到她的忐忑,语气沉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会抓到一条大鱼。”
温笙白明白她的未尽之言,躲在背后翻云覆雨的黑手,终要浮出水面,然而上京中的那玩弄权术的权贵并不是向阳的目标,她要找的,是隐藏在那人背后的,觊觎着国运的毒蛇。
向阳与温笙白对视一眼,温笙白微微点头,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转身就要离开。
“皇叔!”
温陌见他离开,急忙伸手要拦住他,却被向阳摁住肩膀。
温陌用力挣扎却发现这个女人明明没怎么用力,他却怎么也挣不开,于是回头怒目而视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被向阳凉凉的视线冰得一个激灵。
他耷拉着脑袋,讷讷道,“小叔走了,国师那边怎么办。”
“我同你回去。”
向阳不容置疑道,她想起北原雪山上那个姑娘,又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尝试运转力量却毫无反应的身体,无声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个少年,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走吧。”
她安抚地拍拍温陌的肩膀,临走前瞥了一眼缩在墙角想要减少存在感的舒和,三两步踱到她面前,弯腰轻声嘱咐,“在事情结束之前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现在的云霄楼还不如这里安全。”
舒和乖乖点头,她避开向阳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用向阳提醒她也能感觉到最近的怪异。
路上温陌一反常态地乖巧,连带着向阳多看了两眼,见少年稚嫩的脸庞一脸凝重,不知怎的倒叫她莫名觉得可爱,她嘴角笑意缓和,“怎么愁眉苦脸的?”
温陌的性子虽然比他的皇帝胞弟跳脱些,却也不是傻的,国师的崇敬与仰慕,皇叔的敬重,他们这一脉对特殊力量的感知,让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身份,见她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笑得出来,欲言又止。
向阳扬眉,示意他有话快说。
“你快死了。”
“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温陌难过极了,起初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幸运之子。自从千年前四神消失,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神,连他们这些与神紧密相连的人也半信半疑。
谁知身为这一代守门人的继承者,他居然真的见到了东极的信仰,可自己与祂的缘分不过两三面。更没想到这位守护神对自己的生死置之不理,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消散。
向阳见他一脸郁闷,一双狗狗眼低垂,不由得笑笑。
“天道初生,清气上扬而浊气下沉,因而有了天地阴阳与四季轮回,我们这些人就诞生在这个过程中。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了神智,但并不清醒,直到我们分别落在了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