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开始不满足于方寸间的柔软,密密麻麻的吻开始游移在简云帆的脸上,喉结上,脖颈上。
简云帆的大脑黑一阵白一阵,一点点丧失机能,最后干脆宕机。
于微在他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随后温柔研磨。他像只大熊一样伏在简云帆身上,埋头在他颈窝处。
呼吸炙热而湿润,简云帆垂眼看着于微通红的耳廓,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很烫。”
“嗯……”于微抓住他的手,“别动。”
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化,简云帆喉结滑动:“……做吗?”
“……你还没好过来。”
“怎样才算好过来?”
“等你长到标准体重。”
简云帆笑了:“你这是养猪吗?等养肥了再宰?”
“或者……等你有力气了,你宰我也行。”
简云帆回握住他的手:“真的那么喜欢我啊?”
“嗯,所以你千万要好好的。”于微回身侧躺,将简云帆连人带被拥进怀里。
简云帆缓缓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后半夜,简云帆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人关进了铁笼。
铁笼很重,到处锈迹斑斑,吊在一艘货轮的前端,晃晃悠悠。吊着铁笼的是一根细细的麻绳。麻绳已经磨损。风一吹,麻绳便直接断成两半,其中一半继续半死不活地吊着,另一半随着铁笼和简云帆一起沉入海底。
他想求救,可他发不出声音。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束光。他伸手抓了抓,没有抓住。一场风暴袭来,光不见了,他被卷进了巨大的漩涡里,深不见底……
基地的作息很有节律。
每天上午六点半刚到,了原、颜炎和黎家兄弟已经在楼下做空腹有氧,一天下来,除了必要的任务和工作,基本都会在鲁临多的指导下排满训练计划。
除了上厕所有些困难,简云帆基本能够自理。为了尽快摆脱这样的尴尬状态,帝国中央大学附属医院的康复团队每天都会过来,给简云帆和鲁临多进行复建,并安排定量定标的康复餐。
时间仿佛在倒流,简云帆像是回到了刚学走路的年纪,每日规律作息。不同的是,他离开了当年和简增两人生活的小屋,身边多了慈祥的长辈和一群热闹的朋友。
等腿上的力量渐渐恢复,他可以拄着拐杖四处走动的时候,他开始在训练基地里随意溜达。
没有人阻拦他,就好像这里本来就该属于他的一样。
有一天,他走到了停放机甲的演武场。白泽,九尾,朱雀,玄武,钦原和雍和静静站在各自的仓位上,偶尔会有机器在舰桥上来回走动,进行定期检查和维修。
演武场很大,仅剩的六台机甲让整个环境显得更加空旷。
简云帆静静伫立在门边,看着空荡荡的其余七个仓位,心里没来由地缺了一块。
——都是因为你,简云帆。
演武场的正中央,樊滔正躺在地上发抖,痉挛,眨眼之间。他变成了一滩肉泥,两颗眼珠滚出去很远,很远。
——疯的人不是我,是汤启瑞那个混蛋!
肉泥逐渐有了形态,变成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戴着面具,正歇斯底里地控诉汤启瑞在身上做过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简云帆听不清。每到年轻人出现的时候,他都像双耳失聪一样,脑袋里嗡嗡直响。
简云帆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双唇,心想,他好像从未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长得跟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转眼,年轻人的样子又变了,变成了2025年时的自己。可面前的简云帆和自己还不太一样。
他意气风发,正带领着自己的公司走上一个接一个的业务高峰。他将机甲伯牙赠予了汤启瑞,他带着机甲应龙到处巡讲,他发明了12神机甲,他获得源源不断的投资和新的项目,他和他的公司被抬上神坛,最后,他被狂热分子杀死在自己的居所之内,血流满地。
——云帆,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好好活下去。
汤启瑞的双手越过简云帆的肩膀,从背后抱着他。
简云帆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他早已习惯了眼前这种走马灯似的幻象。
大概是从2190年搬进克里号治疗室的那天开始,他总是能见到樊滔。无论场合,不分时间,樊滔在他眼里,永远定个在了爆炸前的数十秒。他会在他吃饭的时候忽然炸开,会在他看书的时候在轮椅旁痉挛,会在他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把他吓醒。
后来,围绕在简云帆身边的人开始慢慢变多。
歇斯底里的父亲,开着疯狂的出租车,带他撞上悬崖边的大树上。
19岁的汤启瑞被人在垃圾堆里发现了遗体。他们没有如愿上同一所大学,灵堂上的黑白照片有点丑。
来到2201年之后,人物里加上了刘思涵、云成华、司徒木、侯磊和汤启瑞。
他们就像是被预设好的程序,在猝不及防的某个时间里进行随机播放。
简云帆没有理睬身后的汤启瑞。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一旁的垃圾桶,趁没有人注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密封袋里装满了白色粉末。
他把密封袋打开,粉末纷纷扬扬地撒进垃圾里,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简云帆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他总是分批地换着地方这么干,即使有人起疑,也大概无法检测到他所撒下的会是毛崇天特意混进寻常药物中的抗抑郁药片。
他很乖,懂得伪装,每天配合治疗,无论是于微还是基地里的其他人,都从未对他的小动作起过疑心。
他知道这是毛崇天的一片苦心,但这些药物会影响他的大脑。
在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他还不能吃。